当年清风观的清风道人为了彰显逼格,特意命令所有门人都要练习最正宗的官话,如此倒是便宜了冼如星。不过陈二狗等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大多数言谈间不光江西乡音极重,而且还一肚子市井词汇,有时候就连冼如星这种理解力强的都要分辨一番,所以来这儿第一件事便是请个先生教说话。
当再次见到陈二狗之时,冼如星险些都要忍不住来了,她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有些忍俊不禁道“怎么这副打扮可是要去考状元。”
一身儒衫,头戴玄色网巾的陈二狗有些笨手笨脚地整理了下衣冠,躬身向冼如星行了一礼,结结巴巴道“见过仙师,俺、小人经由先生教导,最近自觉,额,大有长进,现在特来替仙师效命。”
冼如星“”凑近两步,猛然发现对方竟然还擦了粉,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陈二狗涨红了脸,讷讷道“我不是面上有道疤吗,谈生意的时候把人吓到,寻思遮盖着点。”
手下人的“兴趣”冼如星自然是不会管的,不过生意上的事儿却还要问清楚,检查了遍陈二狗送上来的报告书,看着看着冼如星不自觉皱起了眉,“怎么才收了两家店铺可是钱的方面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陈二狗摇头,说起这个就觉得憋屈。因着朝廷在杨廷和的主持下大力打击官场,还停掉了不少工程,以致一时之间京中权贵们人人自危。如此一来自然不愿意顶着风口买卖铺子家产,而皇城根底下的商铺本身就稀少,买卖起来就更难了,最重要的是
陈二狗犹豫了下,不知该不该说。
冼如星让他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现在铺子虽然难找,但也不是没有,可小人无论去哪家都说不卖,最后我实在觉得奇怪,于是就假借请客吃饭的名义将一户掌柜叫了出来。酒后他跟我说,大家之所以不跟我做买卖是因为有人关照过,他无意间听自家主子说,阻拦之人,好像是什么杨太傅府上的管事。仙姑,太傅是不是个大官啊”
冼如星“”
听完陈二狗的话,冼如星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她有些怀疑,自己确实跟杨廷和不对付,也曾当面撅过,但身为内阁首辅,总不会这么点气量吧
为了弄清楚事实真相,冼如星特意某天与杨廷和“巧遇”,之后拐弯抹角地探查铺子的事儿。
杨廷和先是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之后也不接话,一个劲儿地和冼如星兜圈子,最后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等他走后,冼如星面无表情地转身。
没错,真是这老王八蛋给自己下绊子
太傅府,杨慎刚刚从翰林院出来,原本约了友人投壶,结果刚要出门,半路遇到亲爹杨廷和。
“父亲,”杨慎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虽然已年近而立,又是状元出身,名满天下,可面对杨廷和,他依旧如小时候那般,既孺慕又畏惧。
“嗯,”杨廷和颔首,看着长子,一会儿,微微皱眉,“这个月你去给御前经筵了吗”
经筵指的是为皇帝讲课,讲官以翰林学士或其他官员充任,明朝尤其重视,不光是皇帝本人,包括皇子近臣都要去听。
而杨慎作为人们口中的“大明第一才子”自然也是经筵的热门人选。
眼中闪过丝漫不经心,杨慎开口道“翰林院愿意去的人一大把,儿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与其去拍皇帝马屁,他宁愿自己带着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