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遍地血腥,他信步穿过室内,回身立于廊下,声音清晰流入侯川耳中“仲父性情粗豪,素不喜阴谋刺杀。若言背后之人,更像是季父的手段。”
国太夫人生三子,长子越侯,次子松阳君,幼子钟离君。
越侯谨慎,松阳君豪迈,钟离君善谋。兄弟三人互有长短,合则助越国蒸蒸日上,分则损伤国力,恐为邻国所趁。
国太夫人偏爱次子和幼子,一度希望越侯择其一为世子。
所幸公子煜及时归国,有天子旨意,越侯终得以喘息,不必再左右为难。但就今日刺杀来看,权利争夺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想到娄符所言以及公子煜的推断,侯川不由得脊背发凉,为自己的轻忽冒出一身冷汗。
“侯川,依我言行事,侯氏可保平安。”
房门洞开,冷风卷入室内,呜咽刺耳,似亡魂嘶吼。
相隔染血的木槛,侯川对上楚煜的目光,紧绷、畏惧、恐慌交错攀升,最终拧成一股,促使他双手交叠,背对满室狼藉,恭敬伏身在地,在血色中发下誓言“仆愿追随公子,为公子驱策。侯氏不显,唯忠心可鉴”
一场刺杀,拉开越国争权的序幕。
为表忠心,侯川亲自带人搜查城内。娄符家眷、门客、仆奴尽被捉拿,未能走脱一人。
城中乐坊查封,参与行刺者尽被拖出城外暴尸,任凭野鸦和野犬啄食撕咬。
搜捕持续到天明,火光在街巷中穿梭,闹得城内人心惶惶。
经此一事,侯氏彻底绑上公子煜的战车。
天光大亮,公子煜车驾出城。
昨日入城赫赫扬扬,沿途不乏少女投掷野果绢花。今日路旁鸦雀无声,车轮压过路面,车辙仿佛拖曳出血痕。
“熊罴,速行,尽快返回国都。”
“诺”
甲长领命,举臂向前挥动,队前及左右立起旗帜。
旗声猎猎,马蹄隆隆,百名甲士护卫马车穿过河岸,自上空俯瞰,恍如一条红龙向东行去。
滦河上游,边城之外,林珩暂缓行程,由陶荣引路前往铜矿。
矿洞藏于深山,沿途巧妙设置机关,若无奴隶带路,不小心即会落入陷阱。
“公子,穿过前方悬桥,不远就是入口。”
陶荣话落,两名奴隶率先登桥。
两人袒露上身,仅在腰间围一条麻布。赤着双脚,动作利落可比猿猴。他们是陶氏的奴隶,奉命藏匿在矿山,最熟悉周围环境。
一行人穿过悬桥,耳畔传来水声。
甲士拨开挡路的藤蔓,一条银链直落水潭,发出轰鸣之声。
瀑布旁是狭窄的栈道,蜿蜒嵌入山体。沿着栈道向下,越过两道闸门,高过五米的矿洞赫然呈现在眼前。
看守矿洞的私兵提前接到命令,匠人奴隶都被另行安置。空荡荡的矿洞前仅有大量矿石和铜锭堆砌。
驻足矿洞,林珩心生惊讶。
联合陶荣之前所言,他料定这座铜矿必然储量丰厚,否则也不会引来有狐氏觊觎抢夺。只是万万没料到,这座藏于深山的铜矿,储量竟如此之巨。仅以洞前堆叠的矿石和铜锭,武装晋国三军就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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