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彦挂断电话,给沈令仪打过去,回应他的依然是那个机械的女声。
他起身,离开这里,开车去往沈令仪姐姐家。
沈令仪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她被吓着了。
手术室里的女人刮宫手术出了意外,险些丧命,她在走廊听得揪心,没等念到她名字,她就跑了。
跑出去的路上沈令仪想,要是这孩子被她跑没了,那就怨不得她,要是没什么事儿,她改天再来手术。
今天实在是怕。
这孩子似乎很皮实,沈令仪跑了好一会儿都没事。
离开医院,她没回大学城那套房,更不敢去姐姐家,而是在校园林荫道边的长椅上,坐到深夜。
春天的树叶郁郁葱葱,繁茂地生长在参天大树上,白天,她看着阳光从这些树叶缝隙中筛落,在地面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夜晚,月光皎洁,重重树影微风中晃动,像一团粘稠的,化不开的黑色雾气,如同她深埋心底的郁结。
沈令仪漂亮,坐在林荫道边的长椅上,俨然一道美不胜收的风景。陆陆续续有男生过来搭讪,她只是冷淡地摇头,从不与他们多说。
快凌晨沈令仪才回去,手机没电了,打不了网约车,身上没带现金,也没法拦出租,只好步行。所幸周光彦买的那套房子离她学校不远,慢慢走,二十分钟就到了。
客厅弥漫着烟味,水晶烟灰缸里也有烟头。周光彦来过,沈令仪想。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以前周光彦抽烟,烟味并不使她难受,然而这次却异常敏感,闻着烟味就犯恶心。
沈令仪捂着鼻子把烟头倒进垃圾桶,又将垃圾袋打结。
周光彦抽烟多少一般都是看心情,心情好不怎么抽,心情不好抽得很凶。
沈令仪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周光彦坐在会所包厢沙发中央,微微歪头,英俊绝美的面孔带着几分慵懒,抽着烟吞云吐雾打量她。
以一种居高临下,审视的目光。
那会儿沈令仪没觉得他和京州其他富二代有什么不一样。
她的姐夫宋临跟周光彦一个圈子这事后来她才知道。
那时候她只觉得,京州有钱人,尤其是有钱男人,都一个德性傲慢,张狂,混不吝。比如她姐夫宋临。
沈令仪头一次去会所就遇见了周光彦。不过她没把他当回事,他除了在她进门后打量了她一眼,好像也压根没再关注过她。
来之前白星绮就说,这次这拨富二代里,有个特别帅的主儿,搁明星里都能甩小鲜肉十八条街那种。
沈令仪不信。她读播音主持,也认识一些学表演的朋友,什么俊男靓女没见过。
丑的人各有各的丑法,好看的皮囊却大都类似。对于帅哥,沈令仪甚至有些脸盲。
白星绮确实没骗人,周光彦是真的很好看。然而好看归好看,沈令仪其实不太喜欢。
因为他帅得太凌冽。
包厢里灯光昏暗,变幻不明的光线落到这张俊朗的脸上,深邃眼眸却如同黑夜般望不穿看不透,神色中若有似无的狠戾,是最让沈令仪害怕的。
“周公子今年才二十八,未婚未育,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呢。”白星绮在沈令仪耳边感慨。
沈令仪扭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都二十八了,老男人一个。”
白星绮被逗乐,噗嗤笑出声来,引得旁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