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脚浅一脚到周老太太家,路上积水已经齐了小腿,漂着无数不明物体。上了两阶石阶,她家这块地势高,水倒是没了。陈文港趴在门缝上往里看,一个模糊的人影被拉成长条。
但不是很清楚,卢晨龙猛拍门板,里面也没应答。
陈文港四下看看,抬头研究院墙“你撑我一下。”
水浇得人睁不开眼。卢晨龙矮下身,陈文港踩着他肩头,攀爬上院子墙沿,视线越过遮挡。
屋门是开着的,老太太伏在门槛上,头朝里,脚朝外。
陈文清忙让他撑住,自己继续往上爬。青苔湿滑,触手黏腻,抓不住支撑点,卢晨龙心惊胆战,看着他滑了好几把,晃晃悠悠把一条腿吊上去行不行啊,不行我来,你下来吧
多亏陈文港平时锻炼,有点核心力量,一咬牙往墙上一蹬,终于把自己提了上去。
他定了定神,像猫似的跳了进去。
雷克萨斯侥幸一路都没熄火,缓慢游出了积水区,一路把人送到急救室。
老太太被护士推进去检查,也就只剩等了。
卢晨龙没见过周老太太家儿女,只听说有个不肖外孙。常年在外打
拼,轻易不见人影。但家属还是得联系。老人有慢性病,平时常来医院,护士最后从档案里找到的家属手机号码。
你先回去陈文港问卢晨龙。两人湿淋淋坐在科室外公共座椅上。
“算了,我也等等吧。”卢晨龙说,“天亮再走,还好走一点。”
刚刚见到楼下有个711,他下去买了两块毛巾,回来分给陈文潜一块。
陈文港擦了擦头发,下意识把手举在眼前看了看,在雨水里泡得发白发皱。
卢晨龙奇怪地看他一眼,见他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陈文潜把湿润的头发往后拨了一下,成绺的发丝又垂到额前。
天色一点一点转亮。
检查结果出来。天黑脚滑,周老太太被门槛绊了一下,碰了脑袋,一时摔晕过去。中途人醒了一会儿,精力不济又睡了,躺在里面病床上输液,明天家属来了再拍更多片子。
到了七点多钟,一个大汉匆匆赶到。
卢晨龙打定主意看看这不肖子孙什么样,脸没看清,先见手腕上两串佛珠。
呸,信佛还挺伪善。
俞山丁一头火急火燎冲进了病房。
陈文渚远远就看见他,只是喉咙疼,也懒得叫,他便已经跑了过去。老太太还闭着眼没醒,俞山丁跟护士说完话,感恩戴德地又退出来,问送他姥姥来医院的好心人在哪。
护士一指墙边。
惊讶了五秒钟,倒是二话没说,俞山丁往上冲的架势像恨不得往陈文港脸上亲两口,又想到什么,及时收手,转个方向,把卢晨龙抱了个满怀小兄弟,这回得谢谢你们了。
卢晨龙试图把他推开“不用不用。大哥,你就别抱我了,你去抱那个”
他人高马大一个小伙子,一时都没挣出来,俞山丁抓着他手我知道,我知道,文港我跟他很熟的,哪知道这么有缘,你们跟我她老街坊邻里的,你们俩算我恩人,我前山丁没什么文化,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不嫌弃以后就当我是个朋友,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捍
卢晨龙艰难抢回胳膊不用不用老太太还得拍片呢,你赶紧忙吧。我真得回去了。
陈文港跟他挥挥手“你路上慢点走。我不送你了。”
卢晨龙听着他声音不对“你说话怎么这么哑,着凉了”
叫住个路过的护士,见他颧骨一片潮红,毫不意外伸手搭了搭额头这么烫啊,准发烧了。最近感冒的人特别多。上里边坐着吧,我给你们拿个体温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