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顿了顿,挂了电话,转身往回走。
但陈文港不在车里。
空荡荡的停车场让霍念生猛然心脏狠跳几拍,顶着日头,从最近的树荫下开始找。
总归不会有人那么傻,还留在太阳底下暴晒。
他一个地方绕到另一个地方,最后是在两栋建筑之间把人找到的。
霍念生看到陈文港时,他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半垂眼睑,面无表情地俯视霍念生。
这是一栋办公楼的背面,有个玻璃门,虽然用铁链锁了,但是大概有点冷气渗出来,于是陈文港选择在这抽烟。他右手端着左手手肘,一支燃了大半的烟夹在指尖,烟雾袅袅升起。
霍念生的视线滑到他手上,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背透出青色的血管和清晰的脉络。
那画面给人一种说不出味道的冷寂感,仿佛将夏天的炎热都驱个一干二净。
陈文港视线追随着他,没动,只是食指轻轻掸了掸烟灰。
蝉鸣声更聒噪了。
霍念生蹙起眉头,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进行了一场爆破,次第坍塌。
似曾相识的眩晕感攫取了他,像无数尖锐的钢针扎进颅骨他不知道刚刚郑玉成是怎么宿醉头疼的,现在换成他脑中有根大血管开始突突跳了。霍念生没有去管这些,一步三阶,两下便跨上来。陈文港仍然注视着他,直到霍念生站到他面前。
热浪一阵阵扑来,霍念生犹豫着伸手,碰了碰他的面颊。
试探性地,指背感触到光滑柔软的肌肤。
突然霍念生蹙起了眉,却大大松了口气。
他看着陈文港,心头一清二楚,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那种博弈感其实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暂且被压制起来。他享受围猎的快感,享受对方的温柔和顺从,意图将对方收入襄中。
但陈文港不可能真的成为他的玩物。
他的内里像一团温柔的火焰,辐射着不刺眼的光和热,看上去毫无威胁,但如果有人一定要去招惹,就不可能不被它灼一下手。有时候霍念生很轻视郑玉成那种家家酒般的恋爱游戏,事到临头,却也不得不嘲笑自己,他以为自己多么洒脱,这团火能把他骨头都烧成灰。
认清了这一点,霍念生反而生出一丝认命的坦然。其实真正害怕的人是他。
他是个输得起的人,不低头这场博弈他只有一败涂地的份。
闭了闭眼,霍念生又舒出一口气,换成用拇指摩掌“我向你道歉。”
陈文港反倒笑了“怎么了就因为刚刚车丨震了一回”
“对不起。”霍念生把他的肩膀揽进怀里,“我刚刚吓着你了,是不是”
然而怀抱只持续了几秒就被推开“热。”
陈文港把他推出冷气泄逸的范围,重新抱起手肘,抽了口烟,视线转向远处。
霍念生讨个没趣,嘴角却翘了翘,把他的手抓过来,包裹着,低头吻了吻他的指尖。
手指条件反射般
蜷缩一下,陈文港把手收回来。
听到他说“下次给我一巴掌。文港,别心软。”
他转回眼,直勾勾看着霍念生,终于浅浅笑了一下,旋即哑着嗓子,咳了两声。
霍念生还在跟他说话,声音像悬在半空,陈文港开始还听着,实在忍不住,后面便走了神。困倦其实已经剥夺他大部分思考能力,他靠手上这支烟提着劲儿,机械性掸了掸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