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终于放缓了手上的力道,只是虚虚搭在脸上。
他靠在霍念生怀里,一脸一身还都是湿漉漉的酒渍。霍念生扯起浴巾,轻柔地给他擦脸。
这边的动静再次引来一片窥探目光,但被俞山丁等人挡住了大半。霍念生向郑宝秋吩咐了两句,无视欲言又止的戚同舟,重新用浴巾裹好陈文港,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大概阿普唑仑针的药效开始起作用,陈文港那根尖锐的神经叫嚣的声音小了。
他蜷在霍念生怀里,似醒非醒,依稀听到俞山丁的声音问“去哪个房间”。
又听到霍念生叫他还不去按电梯,不要啰嗦。
行走带来的颠簸仿佛腾云驾雾,但眼前是一片安全的黑暗,陈文港闭着眼没有睁开。
不知过了几分钟,还是半个小时,他被放在一张床上。
身下一片云朵似的柔软,他陷了下去,像要沉入海底。
陈文港的分量对霍念生来说算不上负担,相反他抱了满满一怀,走了一路,心里不知为何竟似酸似软,恍如隔世的熟悉感折磨着他,像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极其珍贵的东西。
霍念生到了707,包房是个套间,他用脚踢开卧室门,把陈文港安置在卧室床上。
陈文港一脱离他的怀抱又不安地挣动起来,霍念生连忙摸摸他文港,别怕。
他脱了鞋,衣服都没脱就跟着上了床,把人捞进怀里“别怕,文港,我在呢。”
哄了一阵,陈文港紧绷的身体渐渐摊开,他伸手搂住了霍念生的脖子。
霍念生亲了亲他的鬓角和脸颊。
他低下头,发现陈文港已经清醒,眼睛睁着一条缝,黑色的瞳孔幽幽地望着霍念生。
霍念生不禁又亲了亲他的眼,继续拿那张浴巾给他擦半湿不干的衣服。
没多久医生拎着医药
箱来了,是俱乐部医务室的,工作人员打了个内线电话后放他进来。
霍念生带他进卧室“你给他打一针安定。”
医生有点犹豫俱乐部这些成员,无不是有钱有势的,床上躺了个人,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精神恹恹的,也能看出长得漂亮,又莫名叫他过来打个安定,很难让人不往糟糕的方面想。不让他看见也就罢了。总不能无视他的职业道德,专门叫他过来,稀里糊涂当帮凶吧。
医生迟疑地建议“不如让我先看看情况”
倒是床上的人开了口“已经没事了。”陈文港解释“我有点惊恐障碍。”
霍念生坐在床边,顺顺他的头发打一针吧,睡一觉起来就好多了。
陈文港又闭上眼“都可以。”
医生弯下腰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自己想不想打”
陈文港说也不会有大问题。最多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霍念生道算了,那你给他检查一下吧。
最后针还是没打。医生给陈文港简单看了看,听了心率,初步排除心脏病发作的可能性,然后拿了包宁心安神的中成药颗粒过来,冲了温水喂给他服了。
“休息一下就行了,有任何不妥随时来叫我。”
霍念生把医生送走,再回到床边,便见陈文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他侧躺着,弓着脊背,显得有些柔弱,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虽然没用安定,大概也折腾得够累了。就这么短的功夫,他一闭上眼,呼吸就有变得绵长的趋势。
霍念生本想叫他起来换个衣服,终究没出声,给他压了压被角。
他倾身靠在床头,听着陈文港沉稳的呼吸,心不在焉地想什么,时不时在他背上拍两下。
如果有人在旁边看到霍念生,他此时脸上却面无表情,藏着许多叫人看不透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