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一愣。
大约时间晚了,喷水池的水流和灯光突然同时停下,撒落水面的珍珠戛然而止。
黑暗中远处的蔷薇花墙成了一片黑黝黝的暗影,花朵垂着脑袋,水池陷入深眠。
陈文港的表情
恢复如常,他脸上既没沾沾自喜也没有冷嘲热讽,一如既往地沉静。
虽然语气是发问,他却并非在等一个答案。
或者他不知道自己是能不能等到答案的,没有期望就会不失望。
而霍念生一时没说话,只是视线不知不觉滑到陈文港下巴以下。
喉结起伏如一座小峰,黑色领结隔着衣领,规规矩矩地勒着修长洁白的颈子。
这个距离,他动动手指就能把那个领结解下来。
突然陈文港跃下秋千,打碎这个遐想“下面快结束了,再不走要被发现了。”
霍念生唇角浮起一个浅淡的笑意,却似乎又没到达眼底。
他亦步亦趋地跟上,双臂突然从后面揽住了陈文港。
男人的重量靠上来。霍念生摸着他的喉结,呢喃在他耳畔“我怕我说了你可能也不信你不管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美人。”
最动人的总是浪子漫不经心又不负责任的情话。
陈文港脚步微顿,靠着身后厚实的胸膛。
一点雾气悄然弥漫,他闭了闭酸楚的眼。
没有人知道,霍念生也不会知道,他心底有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空洞。
此时里头骤然倒灌千般滋味,却又说不清是悲是喜。
耳中却听霍念生说“看来是真的回去晚了,好像有人来抓你了。”
他手一动,还是促狭地扯开了那个黑色的领结。
从蔷薇花墙那一面出现的郑玉成神色不虞“霍念生,你适可而止。”
陈文港隔在两人中间。郑玉成的视线落到他空荡荡的领子上,拐了个弯,冷嗖嗖向后面的霍念生扎去。被质问的那个倒彬彬有礼“你先别生气,慢慢说怎么了,这是发什么火”
郑玉成咬牙。
他发什么火
他是来找陈文港的,一来就见霍念生牛皮糖似的黏着他,动手动脚,他不该发火
郑玉成冷道“首先麻烦你放手。在别人不愿意的情况下,你这样是在性骚扰。”
陈文港皱眉斥责他“够了。”
霍念生从善如流地撒开手“我下次尽量注意。”
郑玉成又道“其次,今天拍卖的时候,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搞小动作”
霍念生把那条散开的领结放在陈文港手心,手抄进兜里,却嗤笑出声“你们郑家的拍卖,你说我搞小动作,里面有没有黑幕,难道你不该比我清楚人人出价,价高者得,有什么问题”
郑玉成深吸一口气,一股无名之火在五内焚烧,却按捺住了发作的冲动,正了正神色“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和何家骏一向有矛盾,如果你今天是想下他妹妹的脸面,我理解,何况你风头也出够了。”
霍念生示意等他下文。
郑玉成说“但那只表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卖给我。”
霍念生略一思考“可以是可以,但我不做亏本的买卖。一口价,八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