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浪虽然在外讨了许久的生活,但在感情上,却如同白纸一张,跟了薛仲棠那个冬天,是他情窦初开第一次。
他打小就从心底喜欢男人,可在桃花镇那样闭塞的地方,温浪总觉得,自己多看几眼男人都像是个异类,他像是捧着潘多拉匣子般,谨慎而小心地捧着自己的性向和身体的秘密。
单纯的温浪从没想过和自己的主顾产生这样畸变的关系,但无法否认,日积月累的相处和薛仲棠有意为之步步为营的试探,叫温浪逐渐变得欣赏薛仲棠的长相,欣赏薛仲棠的谈吐,欣赏薛仲棠的一切。
那时的薛仲棠在温浪眼里,兴许是这世界上最完美无缺的存在。
因为爱上一个人的过程,就如同造神。
所以当爱消失的时候,当那亲手捧起的神龛土崩瓦解,定睛一看,断壁残垣里站着的,不过和自己一般,是个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的普通人罢了。
这就是温浪在京市两度见到薛仲棠的想法原来会闪闪发光的先生,不过也就是个叫薛仲棠的普通人而已。
薛仲棠压根不会发光,也没有那么吸引人,纯粹是温浪的喜欢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将平平无奇化作卓尔不群。
但真要说得知薛仲棠真实姓名的温浪不落寞,且没有半点难过,洒脱的了不得,那应该是骗人的。
明明是这样好听的名字,为什么那时候自己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出口呢
他们原来是连名字都不配互通的关系吗
温浪到现在恍然觉得自己半点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相爱,因为他看到了温拾和宋庭玉的样子。
相爱的人,彼此之间都不用开口就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
哪里像他,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连上床这样亲密的事情,那叫不出口的称呼,都像是为彼此蒙上了一层面纱。
温浪突然有点后悔。
温成头那时候骂他骂的也没错。
因为这样一看,他和薛仲棠的关系压根不像是情人,倒像是街边发廊里的鸡同客人一般,那也是单方面知晓姓名的关系,也同他一样,事后拿到手了毛票。
且温浪一个人,打了两份工,才拿到一份钱,明摆着吃亏了。
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被坑了的温浪嘴角绷成了一条线。
他
是不是该找薛仲棠把这第二份工资也讨到手
薛仲棠费尽心机死皮赖脸住进宋宅,结果压根连温浪的影儿都没见到。
这宋宅该死的大,他就是想去半夜敲温浪的房门,说不准都得找错了屋。
如花孔雀一般翘首以盼的薛二爷只好在客厅坐着,时不时往楼梯张望,期待温浪能主动下个楼,和他聊几句。
他觉得温浪不会无情地无视他的。
就这样,明明有客房住的薛仲棠硬生生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直到天明,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后脑勺在地板上磕了个大包,痛的他龇牙咧嘴。
温浪早起到花园里背单词,看到捂着脑袋找佣人要冰块的薛仲棠,连句关心都没有,很平常地绕过了薛二爷走。
这下薛仲棠连头顶的大包需要的冰袋都顾不得了,几步追了过去,对上温浪英俊的脸,竟然心跳漏了几拍,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温浪时似的。
薛仲棠低头暗骂,这些年他跟浪里白条似的日子,简直白活了丢人背兴
“你起的好早,要去干什么晨练”
“背单词。”人跑到了跟前搭话,温浪总不能装聋,举起手里的词典和随身听给薛仲棠看。
“你不是不认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