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川离开后,宿舍只剩下季望澄一个人。
没过多久,几天不见的李玄知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关上门,冲着季望澄的方向开口。
“可以谈谈吗”他说。
季望澄毫无反应。
李玄知“是关于黎星川的事。”
说完,他也不接着讲下去,耐心等待回应。
开学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和天灾主动对话,此前也从未亮明身份。
但双方对此心知肚明。
半分钟后,只听一声恹恹的回答“说。“
李玄知平铺直叙“由于这场台风,黎星川的住处需要重新翻修,预算要十五到二十万。”
两人也都知道,黎星川和外婆相依为命。
但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差,有存款,外婆退休金丰厚,在准一线城市完全称得上小康。
李玄知在赌。
他在赌季望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更在意黎星川。
雨是停了,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天灾”的磁场无意间影响着周边的一草一木,当然也包括人类。
普通人会变得暴躁、易怒,失去理智;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另一个同样情绪激动的青年发生冲突,后果可大可小,严重起来可能是一条人命。
尽管有他坐镇,局面到现在尚且能够掌控。但在人口密度如此大的学校里,生怕影响到其他普通学生,相关设备和能力难以展开使用,因此只能人为调解。
李玄知隐隐感到力不从心。
季望澄坐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瞳仁在琥珀色的眼珠中渐渐收缩一条竖线,投来的目光笔直而冰冷。
“你想说什么”他问。
“我们以合理的名目资助黎星川,帮他支付这方面的费用。”
“你搬出宿舍,以后住到我们安排的住处,并邀请黎星川和你同居。我代表整个组织向你保证,没有人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李玄知用平稳的语气开出条件,仿佛正在和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进行谈判。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对方的注视中,掌心渐渐沁出了汗,光是控制语调稳定不颤抖,都非常困难。
来自食物链上一级的压迫感。
对方根本不需要耀武扬威地展示杀伤力,光是存在,便令人心惊胆战。
季望澄听完,没有做出正面应答。
下一秒,黑影闪电般缠上李玄知的脖颈,逐渐收紧。
这突然的发难猝不及防,李玄知根本无法与黑影的速度匹敌。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于是试图挣脱,越挣扎却越呼吸困难;试图用嘴呼吸,却只能品尝到喉咙口的血腥气。
眼前画面逐渐模糊,濒死之感尤为强烈。
“我说过很多次。”季望澄漫不经心地说,“不要拿闪闪要挟我。”
趁着休息日,黎星川在家里多住了几天,和黎梦娇一起到处跑。
还没拿定主意,天上突然掉了个馅饼。
身穿正装的女人上门,开门见山,说由于外婆的父亲是烈士,家里受潮又由台风导致,属于补助认定范围,可以申领一笔补助金,或者直接帮忙翻新
她说的头头是道,条分缕析,没要求收取任何保证金。黎星川觉得这事实在太好,不大愿意相信,但对方态度堂堂正正,也不怕他查,甚至建议他如果不信可以一起去警局一趟。
黎星川还是心里没底,不过有黎梦娇把关,对方再不靠谱也是个工作几年的社畜,他放心地回校上学了。
回校后,他去找校队教练和队长,提退队的事。
教练和队长都很喜欢他,竭力挽留了,不过黎星川去意已决。他既然答应了季望澄,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而且,校队一周训练几次,暑假和寒假还有集训,对他一个纯粹想靠篮球锻炼身体的混子来说有点费时间。他表现是不错,教练想重点培养他,为了不进一步辜负教练的期待,长痛不如短痛。
队长叹了口气“好吧。既然这样,你不如这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再退队,半途清退不能加分,也给兄弟们一点接受的时间。”
这个学期也没剩几周,黎星川同意了。
当天,校队的队友们听闻他要退队,一个个像是他要走了似的,表示今晚必须喝一个,黎星川刚把小行李箱放到宿舍楼下,就被架着去了烧烤店。
等他到宿舍,已经是一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