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澄问“她约你吃饭,怎么不去。”
黎星川“我忙得很啊,去这种无效社交还不如回宿舍补觉。”
季望澄“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黎星川“都说了是初中的事情了你怎么不说我幼儿园喜欢的女生呢”
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总之,季望澄的冰冷神色稍微融化了一点。
但黎星川对她曾经有过好感,也是做不得假的事实。
第一次,他辗转要到了一个陌生女生的企鹅号,加上之后,没好意思跟人聊天,看了眼她的企鹅空间。
发现欧若瑶的第二条动态,转发了星座运势,配文呜呜,水逆快点过去吧双手合十。
他突然就不喜欢她了。
星座、星盘、紫微斗数、八字无论是传了几千年的国内玄学文化还是舶来品,黎星川一向抵触,就像痛恨香菜的人吃到一碗铺满香菜的面,海鲜过敏的人去海滨城市吃宴席,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的程度。
黎淑惠和郑远感情出问题,是在他四五岁的时候。
郑远作为倒插门女婿,心气很高,结婚几年后事业起飞,不再忍受丝毫不尊重他的妻子,不再对她处处忍让,两人感情宣告破裂,婚姻名存实亡。
而黎淑惠怀疑丈夫有了婚外情,找到一位“大师”。
“大师”说,他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又说,你儿子的八字会克父母,恐怕以后有灾必重,且此子学习差劲,性格顽劣,日后难成大器。不如这样,你交一笔学费,跟我学习玄学。
黎淑惠是个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的人,听对方这么说,她逐渐认定是黎星川害了她。
她用玄之又玄的风水命理判自己儿子死刑。
很难想象她能多么歇斯底里,一切都能成为她施展暴力手段的武器杂志、皮带、一捆网线。
电视遥控器没有放回到茶几上,都会得到她的一顿毒打,拽着头发从客厅打到卧室,口中咒骂不断,什么时候收手并不取决于儿子认错多少次,而是她什么时候出完气。
黎星川哭到邻居听不下去,替他委婉说情,这又会使她怒火中烧,招致更猛烈的报复。
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袖子一摞,都是心惊胆战的痕迹。
有一次,黎淑惠拿热水泼伤了他的手臂,起了一大片水泡,那块烫伤处,像一张腐烂的树皮。
也正是那一次,外婆意识到女儿有多么过分,把黎星川彻底从她身边带走,日子终于好过起来。
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伤口恢复得很快,等到上初中的时候,烫伤疤痕也变得很浅了,乍一眼看,不再那么突兀,过两年就会恢复到看不出来的程度。但难以愈合的伤口,往往不在身上。
小升初,同学们都在各个初中之间奔波报名,他没有;户口划片录取,随随便便上了个离家近的中学。
黎星川从来没想过好好学习,直到初二,偶然发现那150分的差距。
如此远的距离,他看见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卑,而是“如果再努力一点,好像也有机会碰到”。
黎淑惠从前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你这样的人必然一事无成魔咒一般的语言,像是横亘在他与对岸之间的深海;当150的分差与“首都高中”、“季望澄”划上等号,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船,这艘船破破烂烂的,但未尝不能一试。
他亲手打碎了魔咒。
也自此对一切沾上“玄”字的东西,深恶痛绝。
十月底,期中考试到来。
再优秀的大学也有临时抱佛脚文化,图书馆人数比平时多了不少。
黎星川一直以为大家去图书馆是为了准备得再充分一些,争取考个高分。
直到他发现单白是真的及格困难户。
单白“救命,这题怎么写”
黎星川“代公式啊。”
单白茫然“哪个公式啊”
黎星川帮他翻到那一页,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其实用洛必达法则也能做。”
单白震惊“洛必达法则又是什么时候学的”
黎星川比他更震惊“啊高中啊”
单白“。”
单白心虚“我开玩笑呢,哈哈,我当然记得。”
黎星川总觉得他这茫然反应做不得假。
单白不好意思继续问,生怕自己露馅,独自抱着天书一般的绿皮高等数学钻研,钻研了半个小时绝望地发现这知识压根不进脑子。
这也不能怪他,他开学本来应该上高一的,被李玄知提溜来上大一,实在太欺负人了。
不过,单白态度还不错,认认真真啃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