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在于,上京城里,与严伊一样想法的女孩,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挑选伴读,想避也是避不开的。
谢钦踩着风雪缓缓走,“莫要太过了,我爷爷说,陛下之后,资质平平的守成之君,也足以让大魏国祚绵延,不会比雍、靖两国差。”
严伊讽刺笑,毫不留情,“你爷爷已经去世三年了,未卜先知还能知道小太子的存在不成。”
“如今你已为太子伴读,再藏拙显得矫情。”
谢钦哑然,“真该叫太子看看你现在毒舌狠辣的模样。”
严伊拍了拍袖上的落雪,看向远山,微眯了眯眼睛,“只怕是小看了那个小糯米团子,你没发现么她安慰我,给我倒水,擦眼泪,说会查一查,但从一开始就很冷静,没说要放了秦炀,哪怕她被秦炀救妹的故事感动得流眼泪。”
故事真假参半,漫说是性情仁善的小孩,就是冲动一点的大人,乍一听那么个好人被冤枉,也都要义愤填膺,可小太子确实一直很稳,谢钦拢着手,沉思不语。
严伊不怎么在意,“等等看吧,最迟十五日,是英雄还是狗熊,就能见真章了。”
贺酒没有派小棉花团子跟踪自己的两个伴读,也没有让影卫叔叔们跟着他们,哪怕她从一开始就能隐隐感觉到,严伊身上暗藏着的,对她的敌意。
这个京城有名的天才女孩藏得很严实,但严伊提到妈妈时的崇敬孺慕,以及言语时落在她脸上的目光,都让她很敏感的感知到,严伊想在精神上把她打趴下。
更何况,事关命案,生命之重,不是能轻易言语的,无论严伊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不可能轻易许诺。
共有三十一桩命案需要核定,哪一桩都不可能胡乱应付。
贺酒就着热汤,胡乱吃两口饼子,继续翻看卷宗,其实这些案件,供词,案发经过,她已经看过好几遍,但经过大理寺的供证供词,一定很难寻出什么逻辑漏洞,她要先做到烂熟于心。
秀秀是酒酒宫影卫,寻常不出现,陛下离宫后,小殿下搬到中正楼,她才与贺青衣,贺云几人一起,守中正楼,看小殿下认真,忍不住把外头那两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殿下不如贬斥二人,此二人心怀不轨,不能做伴读。”
贺酒不奇怪言伊和谢钦的态度,但还是被狗熊两个字气到了,气呼呼抱起案宗,“秀秀姐,准备马车,我们去大理寺丞府,寻陆言允陆大人。”
秀秀还是气闷,“殿下不处置他们”
贺酒摇头,气归气,但严伊说得有道理,刑决的事,一点也不能轻慢。
不过她做不了英雄,也绝不能做狗熊
贺酒拿过虎头帽带上,“走,去陆大人府上拜访。”
秀秀见小殿下紧握着小拳头,小脸上都是昂扬的斗志,心里的气不由也散了,脑子也清醒了很多,要是小殿下真的处置两个小孩,反倒不好了,毕竟派遣鹰犬监听素来为朝臣不齿,万不可这么做,加上又是两个小孩,小儿口舌之争,更不能计较了。
再看小殿下,轻声问,“殿下不难过吗”
贺酒一门心思只想把这件事处理好,听秀秀姐姐问,摇摇头说不难过,妈妈都没说她是狗熊,她就不是狗熊谁骂她,她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尽管骂她不怕
小孩子精致的脸上都是坚定和亮光,小小的身体抱着卷宗,颇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秀秀不由莞尔,忽而便不怎么担心那些个心眼比筛子还多的伴读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