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哭喊声也慢慢微弱了,贺酒想努力爬起来,爬不起来,身体痛得剧烈,肚子里像是肠子被绞断,剪成了一截一截。
好痛好痛,痛死了,想打滚也没有了力气。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喘气,妈妈,妈妈快来,救救弟弟,救救酒酒。
“妈妈救命”
林芳披着衣服冲进来时,两个孩子倒着白沫倒在地上,身体抽搐,口耳鼻里都流着血。
“灵宝”林芳嘶声,冲向儿子,等看见地上的粉瓶子,立时便哭嚎出了声,“儿子儿子灵宝”
她六神无主慌了神,手忙脚乱跑去拿手机,打急救中心的电话,捧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声音哆哆嗦嗦的,“是毒药,是剧毒药,我藏起来药老鼠的,我藏起来了的”
“先尽力尽快给孩子催吐,喝水,尽量吐出来,十分钟能到。”
崩溃的哭喊声掩盖了一切,医护连续问了几遍才确认了地址,手机砸在地上,林芳又给丈夫打电话,慌神里一遍遍重复医生的话,奔进卫生间去拿香皂兑水,灌给儿子喝。
妈妈来了,应该很快就不会痛了。
贺酒已经看不见了,但是能听见妈妈在打电话。
好痛好痛。
医生也应该快来了。
拿肥皂水已经灌不进去了,一分钟也等不得,林芳一边哭喊一边把儿子背起来,“宝宝你撑着,都怪妈妈,都怪妈妈,你撑着,妈妈送你去医院。”
她背着儿子往外走,走到门口猛地停住,回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儿,也许是因为身体不好,小女孩儿的情况似乎比灵宝还严重。
林芳伸了手,发觉儿子在往下滑,又忙揽住,一下就哭出了声,“我不是你妈妈你根本没有妈妈我根本不是你妈我没有义务要救你别叫我妈妈是不是你让灵宝喝的,你去死啊”
不是她叫灵宝喝的,她有妈妈她也是家里的一员
贺酒痛得哭,哭得喘不上气。
从医院回来,刘倩身上还穿着睡衣,她住在青雀街,就在贺家隔壁,林芳到了医院,打电话回来,请她帮忙送小酒去医院,她到的时候救护车也到了,只不过晚了。
警车停在贺家门口。
有些西装革履的,看着也不太像警察,刘倩走过去问,“怎么了。”
王婶往院子里呸了一口,“还能怎么了,死了两个小孩,有一个还是保育院出来的,来调查立案了呗。听说这家孩子严重营养不良,连骨头都没长好。”
刘倩都落下泪来,她还记得小姑娘帮老人推车上坡的小身影。
王婶顺了顺气,“这回闹这么一出,听说其他领养的孩子要增加回访调查,家里有亲生孩子的,需要重新考察,也算是好事了,你看徐家那小孩,也只比小酒情况好点。”
刘倩眼眶酸涩,点点头,如果有下辈子,希望小孩能过得好一点吧,听医生说抢救的时候,小孩压根没有求生的意志,大概也不愿意再来人世上了。
“哇”
小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贺酒挣扎着努力想要醒来,她大约在一个地方停了很长时间,意识像沉进海底,感觉不出在什么地方,也听不见声音,只是有时候似乎在被挪来挪去,有时候有地震的感觉。
现在知觉似乎恢复了很多,能听见声音了,也能感知到光线。
是医院吗不知道弟弟怎么样了。
贺酒闭着眼睛,在心里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