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清摇头,难得地皱眉,仿佛看了世上最荒唐的事,“可是,他从来没有提过,问都不问,也太低调了吧反正像我这样八卦的人,不管要不要,都必须问清个来龙去脉,不爱好八卦,人生还有什么意趣他不问,也不争,那他就一定知道玉匣是什么。你想,他为何会知道玉匣是什么”
“当年和你外公的手下密谈的人,就是他派去的从一开始,他就和你外公的情况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被手下人蒙在鼓里。也许供应人命的渠道,就是他”余娴大胆地说出了猜测,“所以他被收权之后,一直隐身于朝堂,不敢惹祸上身,其实是借机撇清自己,从玉匣的漩涡中逃出来”
梁绍清点头,“若是当年没有逃出来,要么就会如那些高官的下场一般,暴毙而亡,要么,就会被我外公肃清拔除。如今敦罗王再度拿回兵权,你说他会想做什么”
余娴沉吟,想通了无数。
“做什么”余娴低声念着这句话,重复了两遍,忽然神色一变,抬眸看向梁绍清,“赏花宴可邀了元贺郡主你可有看到郡主前来”
梁绍清也意识到什么,猛地站起身,细听了片刻,“外面太安静了。”
两人跑到门口,余娴将要开门时,梁绍清抓住她的手腕,“不行,万一揣测属实,就这么出去,我们也会被扣下”
“可我阿娘还在花房”余娴泫然欲泣,她想起萧蔚越是慌乱越是冷静,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看看手臂上画的红癣,“我知道了,红癣我有红癣”
梁绍清心领神会,一把将她抱起,踹破了茶室的门。
果然,目光所及之处,并无人影。余娴坐实了自己的猜想,心更揪紧了几分。她怎么没有早反应过来,元贺郡主办冰嬉宴时,不仅邀了王妃,王世子,还邀了敦罗王,按理说人情往来,王妃办赏花宴,不可能漏掉郡主。郡主与其他贵妇相比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手握兵权,有自己的娘子军,若是请来,便无法掌控
倘若梁绍清和她揣测得不错,敦罗王就是当年玉匣一事最大的漏网之鱼,也该晓得自己早晚难逃一劫,毕竟当年没有被杀,是因为新朝初建,不杀功臣,如今陛下肯定会翻算旧账,若查到他的头上,可再也不能躲过去了穷途末路之时,人必想殊死一搏王妃要举办赏花宴,就是最好的契机将满朝文武的妻眷握在手中当人质谁有不服,杀一儆百而那些重权武将,被敦罗王的兵逼至绝路,要么归顺,要么死妻丧子,阖家团圆,自己选。
姑且想不到更多了,他们被困的事情无人晓得,余娴现在只想找个法子逃出去搬救兵。幸而如今也没人知道她和梁绍清猜出了首尾,在敦罗王发势前,王妃必然也不会轻举妄动,只会假意安抚众人,将其聚在一起看守。她只要装作毫不知情,重病求药,说不定有一线希望。
“等等”
琉璃房中,宾客们还在赏花,兵卫将所有人不动声色地团聚于此。地龙旺盛,闷得久了,人便毫无气力。陈桉端坐在一方花桌边,一手端茶杯,另一手轻轻抚着茶盖,抬眸打量周遭。不对劲,实则,许多人都觉得不对劲。但谁也不敢提出疑问,只继续装作附庸风雅,赏花聊趣,唯恐生变。
梁绍清抱着余娴闯至琉璃房,就如一颗石子打破了湖面宁静,他娇颜怒极,直接高声大喊,“余夫人阿鲤晕倒了”一呼百应,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他。
“什么”陈桉猛地站起身,上前两步查看,余娴身上的红癣愈发鲜艳,以手触碰时滚烫,她伸手探进余娴的袖中,“她身上有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