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田中太郎的话多少有那么店威慑力,这会儿律师倒是没再继续叭叭他那些恶心的话,而我也整理好了思路。
我说律师你啊,来之前看样子也没少做功课呢。知道我不喜欢有人死在我面前,所以就用这个方式来刺激我是吧
我说你缺不缺德啊
缺不缺德啊。
是,我是不喜欢有人死在我面前,我软弱,我善良,我看不了这个,但是如果那家伙犯的错司法裁定是死刑,那该负责人的是法官,是立法者,是犯了错误的他自己,是没能找到合理证据来保证他合法权益的你。关我这个受害者什么事
同研究室的人那么多你非得跑过来找我你损不损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出庭作证,还是想让法官看到“就算是我这个受害者也在替他求情”这件事啊
你想用我给他脱罪,想用我的善良来当他逃避惩罚的筹码。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大江对他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比对我更差,我都没想过要动手,他会那么做还往我头上扣锅,就是证明他是百分之百的主观能动的蓄意谋杀。
而且他可是现行逮捕,跟我念,现行逮捕,人赃俱获,他,蓄意谋杀,还妄图侵犯我和我师姐的名誉权,来让自己逃脱罪责,根本就是不知悔改,情节极其恶劣。
你的职责是维护被告的正当权益,但你告诉我,逃脱罪责算正当吗通过这种骗来的证词换来的减刑算公正吗
你别以为我是个外国人就好欺负,别以为我日语不好就容易被你们这些擅长玩文字游戏的讼棍糊弄,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公平公正,所以需要你们和检方打擂台争取最合适的量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会百分之百地坚守我的立场,一步也不会退。
所以别来打我的主意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场庭审就算需要我出庭当证人阐述事实,我也只会是检方的证人,今天这事儿就当你没跟我说过,你就哪凉快给我回哪去吧。
话的内容很长,我说了很久,语速不快,因为我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想接下来的用词。对面那个律师几次想打断我反驳我,但我没给他机会,完全强硬地把这一大段话都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那个律师似乎也终于放弃了抵抗,特别是在听说我会选择当检方证人的时候,他整张脸沉得好像能滴出水来,伸手去拿自己的公文包,作势就想离开。
我伸手拦住了他。
我说怎么着,你真觉得我这儿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啊
我们呢,好歹也是个礼仪之邦,你既然来了,那我再好好给你上一课吧。
说着话,田中太郎也从厨房跑了出来,手里还端着盘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切好的小豆腐块,上面洒了小葱段,旁边还有一只碗,里面装的是调好的酱汁。
“我看你挺喜欢吃豆腐的啊,来我这儿也专门点了麻婆豆腐,那这道菜你可得给我记住咯。”
“这菜叫小葱拌豆腐,过水的豆腐撒上葱段,上面淋上调好的酱汁,淋上香油和麻油,拌匀就能吃。”
我说着,从桌上的筷笼里拿出一副新筷子,把盘子里的豆腐拌匀。
“种花有句老话,叫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豆腐纯粹的清香不会被佐料的味道掩盖,酸甜苦辣,是非曲直,在道菜里都清清楚楚。”
“我想法庭也应该是这样。”
“距离开庭还有几天,您好自为之,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那个律师跑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我想我应该是永久性地损失掉这个客人了。
不过这样的客人,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他根本就不懂我的料理。
他就是馋我身子
凭借塑料日语舌战律师达成的我乐颠颠地把那道一动没动的小葱拌豆腐端到了旁边干净的桌边,想着应该去后厨拿两张葱油饼和田中太郎一起吃,可还没动身,手臂就被田中太郎扯住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结果就感觉掌心里多了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把垫盘子的那条毛巾塞进了我的手里。
毛巾是冰的,明显特别处理过。
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端小葱拌豆腐这道菜压根也不用毛巾啊,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要把这条冰毛巾塞给我啊
我说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啊我就拍了下桌子不至于上冰敷吧
他问我,那老板你手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