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寂没有怀疑托梦一事的真假,只是开口问,“那她有没有托殿下带什么话给臣”
“托了。”姜檐道“她说要你好好用饭,不要一直看书,尤其是晚上不能在灯下看,说会熬坏眼睛,要你多跟我出去走走。”
这些话以前卫寂真的听夏子凉说过,大抵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说这些话。
真心关心你的人亦是会惦记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身体是否康健。
卫寂低着头,鼻音微重地轻轻应了一声,“臣知道了。”
姜檐偷瞄了一眼卫寂清隽的侧脸,“她还要你以后有什么事都跟我商量,要你多听我的,下次雨露期也要你跟我回去。”
见姜檐越说越离谱,卫寂不禁抬眸看向他。
姜檐面色瞬间不自然,但嘴上仍旧理直气壮,“前面都是她说的,最后一句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要我照顾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我哪里有说错了”
卫寂撇下视线,“臣没那个意思。”
姜檐“那你什么意思”
卫寂的脸垮下来,眸中透着为难,“臣只是担心会有人生疑的。”
他住在许怀秉那儿生了好几天的病,若是住进东宫又生病,有心人算一算他生病的日子,便可能会猜到什么。
姜檐忙说,“没让你回东宫,我找了一处院子,没人会发现的。”
怕卫寂不放心,姜檐又道“我也不会闯进你屋,你不需担心这个。”
卫寂是信得过姜檐的,姜檐虽然霸道,有时还不讲道理,但从来没有真正强迫过他什么。
卫寂“臣只是怕麻烦殿下。”
姜檐最近本就很忙,还要操心他的事。
这话听到姜檐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瞬间打翻了醋坛子,“住到许怀秉那里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怕麻烦到他,怎么我这里就说怕麻烦了”
听姜檐又提到许怀秉,卫寂满心的无奈。
卫寂“臣与他并无太深的瓜葛,殿下日后不要再提了。”
姜檐“是我要提的么”
姜檐跟许怀秉好似天生犯冲似的,卫寂也不好再说什么,怕多说多错。
但不说话竟也是错的,姜檐恨恨道“我就知道,我在你这里就只配吃些冷馒头。要是许怀秉来了,你会让他与我一样吃这些残羹剩饭”
方才他还吃的津津有味,如今却成冷馒头,残羹剩饭了。
卫寂嘴巴笨,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半晌才吐出一句,“殿下不要生气了,臣到雨露期跟殿下回去便是了。”
蛇打七寸,这话是真的伤到姜檐。
他垂下眼,落寞道“你不愿就算了。”
他没想逼卫寂做自己不愿的事。
一种酸涩的情绪在卫寂心口翻涌,他是最不想让姜檐难过的,可总是把事情弄成最糟的模样。
卫寂艰涩道“臣没有不愿,只是不想在殿下公务最忙的时候,还给您添麻烦。”
姜檐脱口而出,“怎么是麻烦你在这里度过雨露期,我才会时时刻刻挂念着你,担心着你。”
卫寂像是忘了所有语言,只是怔怔地看着姜檐,心口发胀。
姜檐用力地把脸扭到一旁。
自他母亲去世后,姜檐是唯一一个能让卫寂感受自己被偏爱的人。
记得有一次,昭文小郡主养的猫在姜檐寝殿不小心打碎了一柄玉如意。
那玉如意是圣上赏的,姜檐跟姜筝一人一个,意为平安美满。
当时姜檐被小郡主缠着去庭院摘落在枝头的风筝,寝殿内只有卫寂跟那只白猫。
卫寂坐在案前写许太傅留下的课业,听到玉石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就见猫站在架子旁,尾巴绷得僵直,明显也被吓到了。
卫寂慌忙起身去拾起玉片,正在这时姜檐跟昭文回来了,那只猫早已经躲到了窗沿上。
卫寂半蹲在地上,手中还拿着碎玉,呆呆地望着姜檐。
姜檐拧起眉头,然后扭过脸对只到膝盖的小郡主说,“看看你那蠢猫干的好事,以后不许再抱它来东宫。”
他连问都没有问,便认定打碎玉如意的是那只猫,而非卫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