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了一声沙哑的猫叫。
叫得很难听。
阮母那总是郁郁寡欢的脸上却高兴了起来,对着门外的猫柔声唤道:“小咪。”
阮君蘅打开门,被称作小咪的老猫走了进来,它熟练地跳上一个小板凳,坐在了阮家低矮的餐桌前,桌上摆着丰盛的剩菜菜肴,其中有一碗是专门给它准备的猫饭。
阮母想伸手去摸这只老猫,老猫灵活地避开了,优雅地吃起了自己的饭。
阮君蘅也去摸这只老猫,老猫不耐烦地抬起爪子给了阮君蘅轻轻一巴掌。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阮母端起饭碗吃了两口,轻声道:“要是我死前,小咪能让我摸两下就好了”
“妈。”阮君蘅不赞成地打断了阮母的话。
“我就是随便说说。”阮母的声音很轻,没什么力气,“不过啊,阿蘅,我这病要不别治了。”
阮君蘅放下筷子。
阮母低着头,“花这么多钱,还不一定治得好,哪怕找到最厉害的医师,听说也有可能失败,你现在读的这个专业要钱,以后结婚买房也要钱,哪里都要钱,不如把钱投到更划算的地方”
“能治好。”阮君蘅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现在的成绩很优秀,导师推荐我参加联邦机甲制造比赛,只要赢了比赛,我会有一笔奖金,一个初级机甲制造师的头衔、还有一个学校免费使用的工作室,接下来我的作品都能卖出稳定的高价,我会一直赚钱,一直有钱。”
他的音量不重,却字字都透着令人信服的分量,脸上也挂起了面具般从容淡然的神情:“我们会越来越好,你看,以前我们可吃不上这样好的菜。”
任谁也看不出,他对口中那个美好未来的焦虑和不确定。
那确实是一个可行的途径,但前提是他必须要人才济济的机甲制造比赛取得第一,才能得到高昂的奖金、荣誉的头衔和珍贵的工作室。
他必须要是第一。
他也只能是第一。
只有这样一条路,才能在短时间集齐剩下的医药费。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阮母没有说话,安静地吃饭。
老式光脑传来震动,阮君蘅拿出光脑,看到唐萌发来的消息:“吃了吗”
本以为再次看到这个人的消息,他的心情会是酸涩,他在短短一天之内已经为这个oga品尝过无数次酸涩的滋味了。
就在不久前,他还为唐萌对任朝北爱屋及乌到要讨好任清越而内心发酸。
可现在,那些沉重绵长的苦将未萌芽的情愫全都压进了深渊,压进内心最不见天日的地方。
只有不需要为生活发愁的人才会有闲情逸致去品尝爱情的苦。
这种酸涩对他来说同样是奢侈品。
“正在和妈妈吃餐厅打包的剩菜,怎么了”就这样结束吧。
“没什么,我也是刚知道你是联邦军事学院机甲制造系的学员,我准备雇佣你帮我设计并制作一款机甲,怎么样”
对面的oga报出了一个惊人的价格。
缺了一只眼的老猫转过头,望着浑身僵住的阮君蘅。
是那颗猫眼宝石的价格。
阮母担忧地抬起眼,关切地看着神情大变的阮君蘅。
是他母亲全部的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