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一列,座下有个年纪轻的,此刻正毫无正行地瘫在椅子里修着指甲,闻言却是眼皮不抬地笑了声“三长老现在想起来问我哥如何作想了当初您几位以族中大势逼迫,定要他将亲生女儿关去后山幽禁的时候,可没这么好说话吧”
等完时琉的五叔,时良霈说完话后,时鼎天才低低喝了声“五弟。”
“良霈,你这话就错怪我们了,”三长老老脸一红,但还是挺着,“世人皆知,紫辰落于我时家主家。若不是天机阁那一卦,我时家如何能从一众修仙世家中脱颖而出又如何能得两大仙门青睐若叫世人得知,紫辰命数有疑,那与坏我时家根基何异啊”
时良霈哼笑了声,修他的指甲,懒得辩驳。
“够了,”时鼎天终于开口,“现在再争吵当年决议错误与否,已无意义,当下之事,是秋白已然有所猜测,如今就在凛风阁里等一个答复我们要如何说”
长老们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不如据实以告”
“万万不可我时家紫辰与玄门联姻之事,绝不容有失若叫他们得知,紫辰命数有未定之疑,联姻必生变故”
“那是玄门天骄,想瞒,瞒得过吗”
“若思勇所说属实,时琉未曾修行,如今可是直入地境,紫辰命数可能虽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她了。”
“但这些年,天下人皆知时璃是命定紫辰,如何解释”
耳听又是一番无休止的争吵,时良霈叹了口气,放下修指甲的刀刃“家主,其余不论将时琉认祖归宗,势在必行。”
时鼎天扫视右侧“长老太叔们可有异议”
“家主,这不”
三长老刚抬头,就对上了主座上那人凛凛威赫的眼神。
他咕咚一口唾沫,把原话一起咽下去,低头附和“这,这是应当的。”
“好,”座上,时鼎天松了眼神,“那便如此吧。”
“”
时琉在凛风阁内等来等去,没想到直接等来了接她去祖祠行祭拜大礼的通传。
来的是个老嬷嬷,时琉看对方有点眼熟。
对方和她交待过族内意思,也端起了慈和笑脸“小小姐大约忘了,当年你尚在襁褓的时候,还是老身照顾得你呢。”
时琉脸微微热“那,嬷嬷,我父亲母亲现在”
“家主就在祖祠等您。主母今日在紫江阁接待生辰宴的来宾们,尚未得知小小姐回来的事情,待祖祠祭拜之后,您自可去与主母相见。”
时琉怔了下,微露迟疑“父亲母亲,我也不能先见吗”
老嬷嬷笑容不变“小小姐,家主与主母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父母,即便是子女事上,也有诸多无奈,不能全凭心意行事,还望小小姐你能理解。”
“我明白的。”
少女低下头去,期盼的眼神终究有些黯黯,但深处仍熠烁着微芒。
就像当年他们决定将她幽禁后山。
她知道,她懂的。
他们是有自己的难处的。
她只是
有些事,即便什么道理都知道,也难免难过罢了。
许久后,少女重新仰头,又是初来时那副好奇又熠熠的神采“我准备好了,麻烦嬷嬷你带我去更衣入祠吧。”
“小小姐,请随我这边来。”
“好。”
时琉点头,跟上。离开凛风阁前,她偷偷回身,朝站在堂中的青年公子微微躬身,又笑着摆了摆手。
晏秋白眼神微晃,像秋水被星光漾过。
直到女孩身影转出阁外。
“晏公子,”有时家弟子进来,行礼,“家主请您一叙。”
“”
晏秋白微微阖眼,轻叹了声。
等再睁开,青年公子温润如故,手中折扇微提“烦请带路。”
三日后,魇魔谷外。
还有一个时辰不到,魇魔谷就将关闭。到那时候,所有尚未清醒离开谷内的人都将永生困锁在这魇魔谷中,化作伥鬼。
随时间愈近,站在山谷一侧的青山松下,雪白衣袍的少年眉眼间霜色也愈寒。
直等到某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