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爱对他来说是养料,可大约对她自己来说是尖刺,是束缚自己的绳索。
季淮初深呼吸了片刻,然后起身走过去。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夜宵很清淡,每一样都一点点,看得出来她准备得很用心。
“你自己做的”他问。
齐悯慈坐在桌边的地毯上,点头“嗯。”
他看了眼她随意的坐姿,还是忍不住提醒“你还有身孕,要注意休息。”
她再次点头,“嗯。”
两个人像是突然之间变成了无话可说的前任,但又因为割不断的牵涉硬凑到了一起。
她倒难得显得温情,没有锋利的棱角,没有随时可能会伸出的尖刺,只有安静的柔软的眉目。
“如果真的很痛苦,就把孩子拿掉吧”他再次说,“连我也不想要,也可以分开。我想清楚了,可能是我太强求了,我本意只是想让你好,如果退回到朋友的关系你会更自在,我愿意这么做。”
爱是极致的掠夺和占有。
但也可能会在瞬间缴械投降。
齐悯慈垂着头,两个人长久的沉默着。
他明明胃里很空,却食之无味,艰难地咀嚼着。
沈助理进来送过一次文件,她其实已经下班了,总裁办留了两个人陪季总加班,半夜她醒过来,总裁办的秘书给她打电话,说季总还还,问要不要进去提醒一下。
他们不敢。
沈助理沉默片刻“我现在去公司。”
自从季总和祁小姐结婚之后,就很少加班了,他好像更倾向于关注家庭,这大约归结为他有个不错的原生家庭环境,没有豪门恩怨,没有兄弟争宠,爷爷和父母都疼爱他,叔伯们也都仰赖他的能力,希望他带着公司更上一层楼。
所以她偶尔会觉得,季总大概是人生没有过挫折,才会在感情上迎难而上。
季总失忆后对祁小姐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其实很在意她,会眼也不眨地给她花钱,即便并没有有求必应,也事事有回应,很少忽略她的言行。
所以沈助理总是直觉季总和祁小姐会发生些什么,尽管最后两个人在一起她还是感到了惊讶。
但认识得越久,越觉得季总对祁小姐上心,只是一个忽冷忽热琢磨不透的爱人让他有了征服欲。
祁小姐总是忽冷忽热的,冷漠的时候是真的看起来薄情,热情的时候又好像全世界她都不在意,她只在意季总,没有人能抵挡那种近乎极致地偏爱。
但季总很关心祁小姐,祁小姐却并没有很关心季总的样子。
沈助理不完全知道两个人私下是什么样子,但季总工作很忙,几乎全天大半的时间在公司,每次都是季总让她帮忙定餐厅,挑选礼物,解决祁小姐的各种麻烦,可祁小姐很少关心季总。
当然,这并不是她一个助理可以置喙的,她只是觉得有一些奇怪,这样不对等的关系,真的可以长久吗
她站在门口听到季总的话的时候,一瞬间哑然当场,好像那种对上司的不好揣测骤然变成了事实,她竟觉得有一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