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当然很多。”公孙珣低声笑道。“就是不晓得郭公具体指何事?”
“你将往何处?”郭缊愈发恳切。“还能留在雁门吗?说实话,若你能再留雁门两三年,哪怕不是武职,做一个县令都好……届时你我二人通力合作,雁门必然大治!”
公孙珣连连摇头:“郭公莫忘了,我之前受征召之后就是直接来雁门赴任的,已经算是权宜之计了。而如今立下功劳,朝廷想要继续任用我,若不让我去洛阳做一任郎官,又怎么会放心呢?汉家制度在此,想要走正经仕途,终究要经过一任郎官的!”
“看来还是要入朝为郎了。”郭缊无奈摇头。“确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文琪既然是立下大功入朝,必然不可能再如初选的孝廉一般担任三署郎(三百石)了,就是不知道是侍郎还是中郎?”
话说,汉代郎官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职务,里面的道道非常复杂,而且各种官场的特例都能在此处找到,让人根本没法总结。但粗略而言,主要还是起着中央党校外加干部储备池的作用。
而其中,若是大略来讲,又可以勉强分为三个层次。
最高的是议郎,六百石,一般可以通过这个职务直接跳到两千石的层次,比如蔡邕现在就是这个职务;
最低是三署郎或者羽林郎,秩三百石,一般是刚刚举了孝廉的人,或者是刚刚从上计吏中选拔出来的人,又或者是刚刚立了出色军功的低级军官出任……勉强再分一下,三署郎为文,羽林郎为武,董卓当年就是羽林郎。
至于侍郎和中郎,则居于两者之间,前者秩四百石,理论上是尚书台的属吏,而中郎是秩比六百石,理论上偏武职一点……正如郭缊所言,以公孙珣的资历来说,十之**是这两个职务。
“天晓得!”公孙珣无可奈何。“朝中恩师之子,我师兄刘松之前与我来礼恭贺新婚,只是顺便让家人送了句口信,提了一句郎官……至于是侍郎还是中郎,也只能随他去了。”
郭缊默然点头,复又感慨:“只是不知道文琪去后,这雁门上下是否还能如这数月间各尽其责了?文琪勇烈,麾下士卒精锐,军官也都各有所长……真是难得!”
言至此处,二人都彻底沉默,只是目视滹沱河上西方落日,看晚霞匆匆而尽,方才打马归城。
话说,公孙珣与赵芸自然住在了城中一处亭舍之中,而郭缊却住在县君所在的官寺中。所以,二人就在路口处拱手问候,便各自告辞回去休息了。
“郎君。”赵芸既然已经为人妇,自然就可以抱着猫抛头露面出外来迎了。“此番去河边秋游可还有趣,不然为何天都黑了才回来?”
“有趣什么啊?”公孙珣一边将猫抓起扔给一旁侍女,一边与自己妻子执手迈入院中,却是无语至极。“孝廉选拔在即,郭太守当面,这些卤城的年轻士子和吏员们个个跃跃欲试,有人卖弄才思,有人展示德行,还有人故意说大话引人注意……你说我一个过路的朝廷直属军官,也不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说什么多余的话,便只好喝了一整天的闷酒,说了一整天的敷衍之语。也就是最后临走前,才得空与郭太守一起登高看了长河落日的景色,算是偶有所得。”
赵芸不禁失笑:“也是辛苦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