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一阵衣裳窸窣之声,有宫人打了热水来提她擦洗身子。林容直皱眉,小声哼哼“出去,我自己来。”只可惜,却好似叫梦魇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个手指头也不能动。
她闭眼迷迷糊糊躺在那里,也不知自己是还在梦里,还是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梦中,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远处传来鸡鸣声,她心神一松,偏头沉沉睡去。
林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足足睡了两日,病已经全然好了,身上的衣衫已经叫人换过了,她慢慢坐起来,略一动,便觉得浑身酸酸的。
她身上那些欢好时残留的红痕大半都已经消散了,只胸前留了些微栀子花香膏的香气,她轻轻按上去,偶尔还有些隐痛,又忽记起夜里的梦来,她怔怔坐在那里许久,脸色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
翠禽从外间走来,挽起幔帐,笑着道“太医开的药果然有效,主子睡了整整两天,果然都大好了,脸色也红润了”说到一半,忽止住,小声道“奴婢瞧主子病着,实是起不来的样子,昨日早上便并没有叫主子起来,总是身子要紧。”
林容轻轻拨弄帐穗,尽量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来,问“谁替我换的衣衫”
翠禽倒是没有说话,一旁立着的两个宫娥互相望了望,齐齐道“夜里翠禽姑姑起夜去了,是奴婢两人替娘娘唤的衣衫。娘娘发热,出了一身的汗,很是不舒服,迷迷糊糊间直吩咐人拿干净的衣衫来。”
倘若夜里昏昏沉沉,还以为是在梦中,可她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姑娘,听见宫娥的回话,加上迷蒙间听见那几句话,那么此时便有了几分怀疑。
只是心里怀疑起来,面上却如常,淡淡道“日后不要替我换衣衫,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好”。
翠禽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她到底厚道,还替两个小宫娥遮掩,道“是奴婢的不是,没嘱咐她们。”又板着脸小声训斥“可记住了没有”
宫娥二人齐齐福身“记住了,姑姑。”
林容这才起身,懒懒坐在妆镜前,见铜镜里的面色果已经好了许多,红润润的,她取了梳子,慢悠悠梳着青丝,胸前那股栀子花香味的药膏,仿佛越发浓厚了一般。
她恨恨拍下梳子,正想着该怎么办才好,便见阿昭从远处来,清脆的笑声仿佛小铃铛一般,扑到林容膝上,仰着头打量了好一阵儿,这才笑出来,从膝上爬到林容怀里“娘亲,你的病好了没有”
林容点点头,轻轻她的脸颊,笑“看见阿昭,什么病也就好了。”
阿昭偏着头,抱着她的脖子,笑嘻嘻道“娘亲笑了,是不是阿爹的病也好了我能见他了么我今天想跟你睡,好不好”
林容不答,翻了翻阿昭的衣袖,皱着眉道“怎么手上红了一片莫不是夜里叫蚊子叮了”
阿昭伸手挠了挠,一旁的奶嬷嬷忙赔罪“奴婢没照看好公主,请娘娘恕罪。”
林容笑着摆手,道“哪儿至于不过是蚊子叮了而已,晚上把帐子掩好就是了。”一面转头,状似无意地问道“我记得宫里有一种香膏子,擦红痕治瘙痒,最是有效的,你们去太医院问问,还有没有”
阿昭仰头,从林容怀里钻出来“要栀子花香味的。”
林容直笑,点点阿昭的额头,偏头道“你倒还挑剔,只要这个味道的”一面挥手,吩咐那两个宫娥“去吧,快取了来。”
那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不多时取了药膏来,碧澄澄的带着淡淡的栀子花味道,同她胸前残留的那股味道,一般无二。
她立时沉了脸,只静静擦拭这阿昭胳膊上的红肿处,好一会儿,阿昭这才哎一声,嘟着嘴道“娘亲,都快擦掉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