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那江州长吏身着雍人服饰,这些人又哪里知道这十里亭里,竟然是夫人在送别江州长吏呢
同行的一位打趣那校尉“往日最是孤寒的孟怀,也起了慕艾之心么你年少英武,尚无婚配,又乃此战首功,宣州贵女还不是任你挑捡正所谓,美人配英雄,是也”
身边一位相熟的文仕打马过来,笑嘻嘻道“孟怀可知道,这裙拖六幅湘江水一诗,后面还有一联最为精妙”
倘若是旁人便不会再问,只是那校尉不通诗书,转头问“敢问何先生,何句精妙”
文士语气戏谑“胸前瑞雪灯斜照,眼底桃花酒半樽。金台宴饮,孟怀得君侯新赐江南美人一名,这胸前瑞雪、眼底桃花二景,想必早已领教了”
这话颇轻浮,当中一谋臣乃是礼仪之士,平日里同夫人相见,必定端正衣冠,自己向南而坐,夫人北面而对,两人互相礼敬对拜,再敬酒。
这样的道德先生,是最听不得这些好色见淫的轻浮之语的,闻言皱眉“倚红偎翠,滴粉搓酥。汉臣此言,大大不妥,岂在主公面前出此轻浮之言”
那文士本不过调侃,被人驳了几句,反有些下不来台,只在君侯跟前,不好再说,讪讪拱了拱手,面向陆慎请罪“属下失言,属下失言。”
那校尉转过头去,此刻见陆慎倚在马上,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目露肃色,已是薄愠之态。
那校尉跟随陆慎日久,知陆慎往日宽和,最是喜怒不露于色,见状立刻翻身下马请罪“属下失言无状,请主公责罚。”
陆慎望向那亭子,此等打扮,他皱着眉头,心里缓缓吐出艳俗两个字。也不知那两人说到了什么,那女子忽地粲然一笑,仿若芙蕖出渌波,吹皱一池春水,清丽明艳之极。
除了在江州的那次,陆慎也不过才见过崔十一娘两面而已。
陆慎眼里的崔十一娘,垂首低眉,特有的弱女子的谦卑,还没有见过她这样明艳,以至于带着点放肆的笑靥。
陆慎倚在马上,众臣工见他久久不语,一时之间也并不敢出言求情。陆慎虽不爱声色之事,却也不是古板的道德先生,治军虽严却不吝惜财货,待有战功的军士往往颇多赏赐,这样的小事,怎么会发怒呢
陆慎并不理那校尉,往后挥了挥鞭子“唤沉砚来。”
少倾,沉砚快马而来“君侯”
陆慎抬起马鞭子,指了指十里亭“你去,唤崔”,他顿了顿,模糊了称谓“唤她回府。”
林容回程的时候,马车的车辙断了,幸好车夫带了备用的,这么一耽搁,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虞嬷嬷已经候在园子二门处,福身行礼“夫人,君侯有请。”
这个请字,林容可不敢当,她低头问“嬷嬷,我初来宣州,不通礼仪,倘若一时不慎做错了什么,万望赐教才是。”
虞嬷嬷只笑着摇头“夫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