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恬背对着她跑动的方向,朝右侧方的室内跑道离去了。
呼吸蓦地一滞,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时懿心凉了大半斯恬根本就不在意她跑得怎么样了。
她胸腔闷得发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根本无力冲刺,踉踉跄跄,勉勉强强,落到了小组倒三,堪堪踩着及格时间过线。
她是真的难受了,想吐的感觉再次涌到喉咙口。可虚弱已经无法得到想要的那个人的心疼了,她便一丁点也不愿意表现出来了。她拒绝别的同学的好意,紧咬着后槽牙,苍白着脸,自己艰难地挪到终点线旁的看台栏杆边上。她右手紧紧握着栏杆,支撑住身体,站得笔直,呼吸粗沉,脸色难看得厉害。
简鹿和站在她旁边,喘着粗气担心“你还好吧”
时懿敛眸,很轻地回了一句“没事。”
简鹿和从来没有听过她这么无力的语气,越发不放心了。两人在栏杆旁缓了几分钟,简鹿和稍微恢复过来了,建议时懿”还难受吗能走吗不然我们进去里面吧,你别在这里吹风了。”
话音刚落,时懿的余光扫见傅斯恬从室内跑道里出来了。她走向张清雨,应该是准备下一组上场了。
十一月末,申城白日的风并不大,可傅斯恬单薄的身影却让时懿觉得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眉头紧蹙,抗拒不了自己的内心,还是吐出了一句“没事,我在这里再休息会儿。”
她反过了身子,面朝着操场,眼神放空。
两分钟后,体育老师再次吹响了口哨声,傅斯恬的身影如她预料般地晃过她的眼帘,朝着跑道的前方移动去。
时懿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从这个方向,她只看得到傅斯恬侧影的轮廓。傅斯恬跑过了她的眼前,只剩下一个背影对着她,马尾晃动,脖颈白皙修长,每一下跑动,马尾的每一下摇晃,都像是蝴蝶在她心上的振翅。
忽然,傅斯恬摇晃了一下,脚步缓了下来。
时懿心咯噔一声,抬起脚就要向她跑去,傅斯恬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在她的视线里倒了下去。
时懿腿一软,险些跟着跌倒。她平衡住身子,快步地朝傅斯恬跑去。
傅斯恬已经被更近的同学扶起来了。
她坐在跑道上,脸色白得像纸,冷汗布满了秀挺的鼻尖,似乎正试图站起身子。
时懿来不及多想,单腿跪下,一手扶住她瘦削的肩头,一手抓起她明明还在流血却还撑在地面上的右手,低哑道“别动。”
傅斯恬怔怔地看着她,乌黑的双眸暗暗的,双唇颤动,近乎呢喃地叫了一声“时懿”
仿佛带着含着委屈,又仿佛含着柔情。听的时懿心都颤了。她张了张口,刚要回答,简鹿和跟着赶到了“斯恬没事吧”
傅斯恬眼神恢复了清明,虚弱地摇头。
明明时懿就在她眼前,可她却还是从时懿手中抽回了手,转而侧头请求旁边的女同学“能麻烦你稍微借我扶一下吗”
抗拒的姿态那样明显,刚刚察觉到的那一丝丝眷恋宛如是自己的错觉。时懿握紧空了的手心,眼眸沉了下去。
傅斯恬被女同学和简鹿和扶着站起来了,时懿望着她柔弱却冷淡的面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殷勤的姿态太过可笑了。
她直起了跪着的那条腿,也跟着站起来了。她垂着眼睫,视线落在傅斯恬泛着血丝的两掌上,还是心疼,“我车就在门口,手套箱里酒精和创可贴,我给你拿过来”
“谢谢你,不用麻烦了。”女孩的声音很轻、很客气,“我去卫生间用水冲一冲就好。”
“我扶你过去吧。”简鹿和见势不对,给时懿打了个眼色,自告奋勇。
时懿却根本没有力气再去分辨简鹿和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