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纸面上的平日游刃有余的题都变得晕染模糊。
还好她技巧过分纯熟,笔尖游走,正确率并没有降低。
那日回来,她在电脑里敲下“拉力赛”三个字。
视频里,孤山崇岭,茂林荒野,雪原冰河,窄路蜿蜒出冷寂的弯。
沸腾的咆哮闯入宁静的路,仿佛单刀赴会,掀起一路不落的尾气尘土与飞雪。
贴着巨大广告与色彩的车贴地飞行,仿佛生来就不知恐惧为何物,也好像这世间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挡那一脚油门向前的锐意。
这漫漫长路,路途也有观众无数,但至始至终,这只是一场车手与自己的搏斗。
所有的宁静里,这是唯一的硝烟。
她忽而又想到了自己在他朋友圈里看到的那些照片。
再与面前视频中的一幕幕重叠。
等她反应过来,她的眼眶竟然已经湿润。
这几个午夜梦回里,都是巨大引擎的喧嚣,她有时会惊醒,梦里的纷扰与现实的静之间落差太大,许久才能进入下一场沉睡。
这几日,商时舟都没有再联系她。
她点开过几次那个黑色头像的对话框,指尖垂在上面片刻,又划开。
到底有些失笑。
那天商时舟说完,她心跳如鼓,却还强撑着看他眼睛,平静地“哦”了一声。
他俯身撑在她这一侧的车门不让开,她抿了抿嘴,情急之下胡乱开口。
“所以是要我帮你介绍一个吗”
现在舒桥回想起来商时舟当时的表情都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先是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短促地笑了一声,让开了身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笑了。
舒桥有些心虚,又有些理直气壮地想,谁知道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之后,她扎头发的时候,鬼使神差往低绑了绑。
苏宁菲第二日就出了院,她爸妈终于赶了回来,这一场玩也没玩好,倒是苏宁菲心大,并不觉得自己病床前没有至亲是什么难过的事情。
没几天就给舒桥打电话说,为了补偿,她和她爸妈决定再报个别的团出大洋彼岸转一圈。
也不知是补偿她自己,还是她爸妈。
登机之前,舒桥发信息要她多注意身体,毕竟才做完手术,总要好好休息。
苏宁菲满口说好,又问一句“对了,你和商学长还有联系吗”
舒桥滞住,半天才摇头,摇完又想起苏宁菲看不见,这才有些轻飘飘地说“没有啊。”
“我出院那天,柯易说等他好了要请我吃饭。结果到今天我才想起来,没留他联系方式。”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她语气里的飞扬“等你见他了,记得帮我给他说一声,等我回来再请我,别想赖账。”
舒桥想说自己哪有机会见他。
对面却已经挂了电话,显然是要登机了。
最后还发了条信息来,说会给她带礼物的。
舒桥笑一声,把手机扔去了一边,继续埋头做题。
这一周,北江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些许,蝉鸣依然聒噪,听久了还会沾染困意,舒桥手边的咖啡就没断过。
卷子一沓一沓地落起来,错题集却越来越薄。许深确实是一位极擅长讲题与辅导的学长,虽说是路程安排的,白占用人家这么长时间,舒桥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定了餐厅,请他晚饭作为答谢。
她到得早了些,埋头玩了会儿名叫纪念碑谷的手游。
带着尖尖帽子的小人穿梭在视觉的变幻之间跋涉。
对面的椅子被拉开,舒桥带着点礼貌的笑容,从无数色块的旋转中抬头。
再僵住。
几天没见了的人大大咧咧坐下,曲肘搭在另一只椅背上,挑眉看她,脸上有淡淡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