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仙姑道“就乐就乐我才说,今年虽宽裕了些,想买个那个相中的房子还差着些,金家大妹子要挪借我一些,我没好意思要。正寻思着这钱要怎么攒,老三就升了,俸禄得多一些了吧”
祝缨道“不用跟她借,我想办法。俸禄,明年开春你去领就知道了,与金大哥之前差不多。不过他是武职,散官比这个实职要高一点,拿得比我多。唔,要约年酒,咱们也得去他们家串个门儿。”
张仙姑道“哎朝廷也太会过日子了这会儿给你们升了,头先领的年赏还是照着八品的发要是早点升,咱还能多领些呢”
祝大道“你差不多得了”
张仙姑道“我这是为了过日子”
两人又拌了一回嘴,直到把饭吃完,张仙姑又乐呵地对祝大说“老头子,你刷碗去,我有话跟老三说。”
祝大怒道“你要上天哪有婆娘支使男人刷碗的”
祝缨道“我来吧”
张仙姑道“就叫他女人家说私房话呢你要干啥”
祝大骂骂咧咧地收碗碟去刷碗了,叮叮当当的,碰豁了好几只碗的碗沿,第二天盛饭的时候被张仙姑发现又是一通骂,这就是后话了。
此时张仙姑抱着一只宝贝箱子,进了祝缨的屋里。
祝缨道“娘拿那个做什么不会是想当了买房子吧”
张仙姑坐在祝缨的床上,哗啦一下打开了箱子,里面一个扁的盒子,几个杂七杂八的小盒子,扁盒子里是郑熹他娘郡主赏的整套首饰,她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拿出来,擦着戒指上的红宝石舍不得松手“哎哟,真是大户人家,大方”
又把几个小盒子打开,有的装着祝缨给的金子、有的装银子,还有个里面装着跟米铺等对账使的纸笺、牌子,又有一个装着些普通的首饰。
她一件一件给祝缨摆开,说“咱们得买房子怎么也得有个窝才能住得安稳我想,把这些个都给当了,死当能多当些钱呢”
祝缨从王府、侯府得了不少赏赐,它们都有一个特点贵重,但都当不了钱使缎子本来是挺好的,然而过于好了,做成了衣服张仙姑都不舍得穿出去。
她把缎子收到了自己房里的一口大木箱子里,说“还有缎子,我留了两匹压箱底儿等有了大事再用。别的也都当了”
她识字极少,只会写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字,再在后面画线计数。好在家当不多,一张纸上还能画得开。
“你是在外面做事的人,得有体面行头,你的东西不动。这些个都当了,开年再领些俸禄,也都换了钱,差不多能够一个小院子啦。比这个小点儿,地方是真正好,你去宫里,我跟你爹也不是闲着吃白饭的,我们也看房子哩”
祝缨道“也不用这么急。”
张仙姑坚定地摇头“那不行你金大嫂子前两天还劝我买个丫头来,又说,你也得要个小厮。咱们家这个样儿,哪能有外人来不妥不妥。我就说,先买个房子再想别的。”
祝缨道“先不说这些个,光钱咱们就不太够。我这里还有一些,却都有些用项了。娘的首饰也不能当,缎子也不能当。”
“我不用那么好的。”
祝缨道“那都是上头赏的,当了不好。”
“都给了咱们了。”
祝缨道“皇帝赏的钱你能花,赏的物件儿还有得供起来的呢。听我的。”
张仙姑大为失望“我还道能扒拉出个窝儿来呢。”
祝缨道“咱们来年的房租都付了,不急,啊。我寻思着,咱们这个事儿吧,京城里还租着房,在京外弄个落脚的地方,那价钱就会便宜些,再置二亩地。哪怕出了个意外,我这官儿做不下去了,要逃走,也有个后路不是总不能再回老家跟姓朱的打擂台吧”
张仙姑一惊“是了是了你想得对我和你爹这些日子发了昏,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这一茬儿了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