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评事就不太让人羡慕了,因为他已经很老了,孙子都跟祝缨差不多大了,之前一直做着从八品的官,听起来就让人同情。如果资历是块肥肉,得是被他熬成焦炭了。
其他人也有散官虚衔涨了的,也有实职涨了的。大理寺的三位大人在大理寺内却是升无可升,看起来像没什么实惠一样。这也是因为越往上越难走,郑熹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还要怎么升呢开始快,现在就是慢下来“熬”的时候了。
郑熹发完了文书就与裴、冷二人一处说话去了,是个十分识趣的上司。底下的小官们各找各的朋友,互相恭喜、约年酒之类。苏匡虽然心中不忿,也不好在这个场合公然发作,依然装作笑嘻嘻的样子,跟谁都说两句。同僚都有了好事,也都应付着他,场面十分和谐。
祝缨这里与王、左二人说话,她没有称呼两人的官职,还是与先前一样,说“老左好可惜了。”左主簿倒还看得开,说“我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们本来就看好你的,你不用不自在。”王司直也说“嗯,他这次没撒谎。”闲说了一会儿,也到了回家的时候。
祝缨与王司直近来关系很好,左主簿也不像不开心的样子,三人就一同“归心似箭”地离宫。路上,祝缨看左主簿这样子实在不像是被晚辈超过之后的不开心,她是有些纳闷的,因为左主簿是个老官油子并不高风亮节,做官的升职不如别人,总会有些不快的。
祝缨说“我给你们找辆车吧,下雪了,老王走路有点不稳了哩。”
左主簿道“给他,我自走着回去。”
祝缨去找了两辆车讲定价钱先付了款,回来的时候左主簿还在陪着王司直。左主簿道“小祝司直,也太实在了。”
祝缨道“小祝就小祝,不然与老左不对仗,听起来怪别扭的。”
左主簿笑道“老左就老左,别总让着我,那样倒不痛快了。”
两人一同送王司直上车,王司直道“哎哟,不用,不用。”到底是搭着两个人的手上了车,祝缨又送左主簿,左主簿说道“不敢。”虚扶了一下,踩着凳子也上了车。这时,王司直撩开车帘,问道“小祝,你呢”
祝缨道“我走着回去,跌跤也不怕。”
左主簿又要让自己的车,祝缨对车夫说“快走快走,别叫他下来钱我付了,给安安稳稳送到家里。”
车夫一甩鞭子,拉着左主簿走了,左主簿带点气笑的声音说“这个小祝”
那边,王司直说“车都雇了,你也上来,多与车夫算些钱就是了。”车夫也想要买卖,也说“小人这车极稳、极舒适,京城的道路都熟。”勒住了马,他把凳子也搬到地下放好,目光很是殷切。
祝缨也就跳上了车,与王司直坐在了车厢里,车夫高兴地甩了一下鞭子“官人坐稳喽”
那边王司直满面红光,笑骂“都不问他要去哪里的吗”
祝缨道“我先送你,回来再告诉他去处。”
王司直道“也罢。怎么样被苏蜈蚣恶心的那些个气,出了没”
祝缨笑道“我小时候日子不太好过,他这样的我见得不少,并不觉得怎么样。”
王司直道“你这样的年轻人才是有前途的样子啊不像我,老喽”
“怎么会呢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你这不是升了吗”
王司直摇摇头,有点怅然“你道为什么这回有我升司直其实苏匡那小子虽然十分可恶,做个司直也不算过于抬举他。”
“他也是有些本事也肯吃些苦的人。”
王司直道“前几天,郑大人召我。”
“嗯”
王司直笑笑“咱们这位大人呀,你别看他年轻,是真个会来事儿,你虽然更年轻,到底做事不如他,他既高看你一眼,你一定要贴得紧紧的,多跟他学着点儿。别只会埋头傻干,也抬头看看四下是个什么样子。”
“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王司直道“郑大人说,原本我是该升个主簿的,不过,他想叫我升做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