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丞对他躬一躬身,道“您还好么”
“别跟他多说话,糟老头子坏得很”祝缨飞快地对狱丞说,“反正他也快完了。”像是担心龚劼会咬她一样,她又飞快地说“快走啦”
龚劼终于给了祝缨一个字音,他说“哦”
祝缨又看了一眼,眼睛也瞪得大,用力抿住了唇,又别过头去,问狱丞“他吃得怎么样”
狱丞道“一日三餐,全照章程来,一月一沐。”
祝缨道“这两天给他吃点好的,再给他拿新衣服,叫他沐浴。”
龚劼的脸色微变。祝缨却不再说话,示意狱丞出去。
两人出去之后,郑熹问道“如何”
祝缨道“我还没说,一会儿请狱丞去说。给他准备沐浴的热水、新衣、好吃的。”
郑熹一听即明,笑骂“小机灵鬼儿”
祝缨就对狱丞道“等会你准备了东西吧,他的事儿快结了,已经搜出证据来了。陛下烧了,朝上大臣感激涕零。对他客气点儿,他就要完了,你也很快就要清闲下来了。”
狱丞心中微喜,一般犯官,有家人、有同乡、有朋友等等关系,还能有所打点。龚劼这个案子,如今已没什么油水可言了反而要操劳,不如清贫且事少地过日子。
不一会儿,狱丞带着两个狱卒,拿着东西进去了,又过了一阵里面传来隐约的声音“什么”
接着声音低了下去,不消片刻,狱丞匆匆走了出来,对郑熹一揖说“他要纸笔,要写东西,要见大人。”
郑熹与祝缨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喜悦。郑熹摆了摆手,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带着两个小吏进去,示意祝缨等在外面。
龚劼已经洗沐一新,端坐在桌前,一席酒菜他一样没动,都摆到了一边,面前已经清出一片空地。看了一眼郑熹,他阴着脸说“当年看你,就是丞相之材,果然是能干。”
郑熹待他一如案发前那般从容有礼“过奖了,栋梁之材并不罕见,深山老林里多得是,有机会登堂入室得做栋梁的并不多。我是不敢妄想的。听说您要见我”
“你拿到东西了”
“是。”
“看了”
郑熹微微一笑“那可不是我能看的,不看最好。陛下想必也是这么想的。知道祸乱的根源,将根源掐灭就好,何必节外生枝呢”他示意小吏把酒菜重新理好,说,“相识多年,我陪您饮一杯。”
龚劼道“不必了,拿笔墨来”
郑熹疑惑地看着他,龚劼冷笑道“陛下的心也忒大了,就不怕弄错了祸根吗”
“咦”
龚劼轻声道“他不查,我也是要写的,你也最好知道一些。否则陛下春秋已高”
郑熹听这话不对味儿,轻喝一声“慎言”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命人拿了笔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