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郎深以为然,道“多半是想念她养母了,将人收回来吧,专派人沿途搜寻,往老家那里找。”
陈萌道“不错。我再叫那里的人多留意。”
陈萌和冯大郎也没别的头绪,只能寄希望于花姐是返乡了。两人这边收了人,又为花姐叹息一番,二人与花姐相处时间不多,但这个妹妹确实是个可爱的人。冯大郎不太想回府,回到府里,老婆受了气要对他诉苦,他现在不太想听。冯夫人更难缠,本来脸就难看,现在就更难看了。
陈萌却在想着一件事祝缨虽然是个芝麻小官,不过看办事还是有点干练的样子的,就此成了陌路人未免有些可惜。我虽回到京城有了些朋友,毕竟离开得久、交情不深。那些朋友固然不可疏远,这能干事的人也不能放松了。
不趁着祝缨还是人微言轻的时候结交一二,难道要等他出息了再烧热灶
两人各怀心事,但是因为对冯夫人都有点小小的不满,又因为共同寻了花姐大半个月彼此之间倒亲近了一些。
又过数日,两人派出京的人依旧没有回信,倒是府城的黄先生有信捎来,言道于妙妙的坟茔完好,并没有什么别人拜祭的痕迹,他会继续盯着的。
陈萌将书信看了又看,不由叹息沿途驿站也没个消息,看来冠群遇到麻烦了
他这里收到了书信,往父亲书房去回报“爹,要是回信都说没见过,便将人都撤回来吧。时间长了,一旦走漏风声也不好听,叫人说您公器私用滥用职权也不好。只叫老家的人留意,只要她回去了,咱们也就能知道了。只是她要再吃些苦头了。”
陈相道“也罢。京里没别的消息了”
陈萌摇头,陈相道“命认得她的妇人再往京中庵堂、坤道居住的地方看一遍,万一看漏了呢她不是个愚笨的人,万一没用尼姑的度牒,岂不是误了再往客栈等处问一问,有没有年轻俊秀、面上无须的青年男子投宿。”
陈萌犹豫了一下,说“是。”
“有话就说那是你的表妹,你做表兄的为她多麻烦一些又如何”
陈萌忙解释了一下,说“祝缨也在找她,我想,祝缨寻踪的本领,要是连他都还没找到,妹妹多半不在京中了”
陈相道“少年夫妻,是有几分真心在的。”沉默了一阵,骂道“我就说你那个舅舅是个银样镴枪头他那点心机,全是浮在面儿上了”
陈萌琢磨着“少年夫妻是有几分真心在”,心里颇不是滋味,看了一眼陈相,道“舅舅担着一家子的期望,难免有些着急。越急越不得。”
陈相摇头“你去吧。”
祝缨不知道陈萌又被亲爹教了一回,倒是察觉出陈萌有些结交她的意思,这种意思在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些,陈萌虽是沈瑛的外甥,在府城的时候总是有照着舅舅的指令行事味儿,回京之后就有主意得多了。
不过这与祝缨不相干,她与陈萌也仅止于“还算熟悉”。
她对张仙姑说大理寺近来很忙也不是撒谎,大理寺确实忙。一边互相抽检,一边又要看疑难的案子。这些案子就由少卿裴清主管了,郑熹,他手上的龚劼案还没有完结呢。
祝缨与郑熹算是很熟的,她就趁着请教郑熹学问的机会,问了一句“瞧您累的,龚案得有一年多了吧还没完么”
郑熹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
祝缨道“您瞧,我这是来请教学问的,我又没个经的师傅,得到一个机会能问的就都问了嘛”
郑熹道“你怎么糊涂了一年多算多吗龚劼做了多少年的官,又做了多少年的丞相他有多少党羽能干下多少事来不行,你这只看卷宗,倒容易弄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蠢气来须得自己亲自做做才知道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