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萌低头垂手跟着陈丞相回了家,一路跟到了书房。小厮上来给陈丞相脱了外衣,接了帽子,换了家常衣服。陈丞相张臂站着,看也不看儿子一眼,丢下一句“又想故伎重施”
陈萌心头挨了一记重锤,猛地抬头“爹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真不明白的人,不会说你这个话。”
陈丞相换完了衣服,在书桌后坐下,侍从上了茶来,陈丞相呷了一口,道“请夫人过来。”
陈萌看着父亲,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陈丞相道“你母亲为你操心,你应该认真谢一谢她。”
她陈萌几乎要气破肚皮,他敢肯定,这栽赃的事儿肯定是继母主使的。姨母才跟祝家结了仇,就有人在祝家寄居的地方放火,说是贼,不偷东西,还落下了一件件指向他的物证还是继母的陪房
陈丞相道“她为你清点财物、教你做人的道理,不该谢吗”
待陈夫人到,也是阴着一张脸,陈丞相和蔼地说“你这些年辛苦啦,既要闭门养病,孩子们也领情的。”
陈萌不明白了,但是被父亲的眼睛一看,他老老实实给这继母磕了头。陈夫人一言不发,直到陈丞相说“夫人”
陈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陈铎你可是我爹提携的”
陈丞相道“提携之恩,我怎敢忘呢大郎,要拜谢你的母亲。”
陈萌和陈夫人都吓得不敢多言,两个人像提线木偶一样,一个拜,一个虚扶,说“起来吧。”然后两个木偶一齐望向陈丞相,听他下一个指令。
陈丞相道“扶夫人歇息去吧,有病,就要好好治。”
陈夫人被两个强壮的婆子架走,陈萌毫不意外地发现,这两个都不是继母日常使唤的心腹。
他心下忐忑,看着书房的门关上,转过头来小声叫了一声“爹”直到此时,陈萌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琢磨了十几年的父亲在老家府城的时候,他除了读书、交际,就是在琢磨自己的家、自己的父亲,以及这些关系。
陈丞相没说话,看着他,目光十分平和,陈萌却要被他这份安静给逼疯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说“爹您有什么训示要给儿子就直接给吧”
陈丞相依旧沉默,直到陈萌浑身都被汗湿透了,跪伏在地下,才说“这就受不住了你的胆子不是很大么城府不是很深么嗯翻云覆雨,引国法来干预家事”
陈萌道“是老二先要害我的”
“嗯,不错,跟你母亲有点像亲母子了,她也这么说的,是你先害了他的儿子。”
陈萌大口地喘气,抬眼看着父亲“您知道她派了陪房栽赃我您相信我是清白的”
“愚蠢”陈丞相大怒,“你是清白的清白才不要你呢清白听了都要笑死”
陈萌难过得要命,又有些欢喜,他听出来了,他爹虽然怀疑他要借案子倒打一耙除掉继母,却也知道这件事是继母有错在先,并且是陈丞相亲自查明了实情。陈丞相虽然生气,但是还是相信他的。
他跪爬到了父亲的脚下,抱着陈丞相的双腿,嚎啕大哭“爹、爹、爹,我苦啊我难啊”
陈丞相摸着他的头,说“你哪里难了难到给我出难题”
“我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您又不管我,他们又要害我。爹,蝼蚁尚且偷生,我却有一个后娘,后娘,后娘啊不如没娘”陈萌终于把七岁时的委屈都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有谁可以依靠,我孤零零的,孤零零的,身边只有仆人,没有亲人。我苦啊”
陈丞相叹了口气“起来吧。”
陈萌擦着眼泪爬了起来,眼睛湿润地看着父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