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良道“她就那么好”
张仙姑喃喃地道“那确实是个好人。”被祝大拿胳膊肘捣了一下。
金良道“大哥大嫂,你们是父母,做得了他的主,他自己也说不情愿要这亲事。咱们能把这事儿办干净了吗”
祝缨苦笑道“你忘了,我的户籍和契书是合不上的,这事儿想要办得干净利落,要么两家都有意作罢。要么还得走官府,叫我爹娘过一回堂。到时候户籍又掰扯不清。”
金良道“那打还能白挨了”
张仙姑又心疼女儿,帮祝缨辩解“我们承花姐的情,总得看着她有个好归宿才好放手呀。”
金良不骂张仙姑,故意骂祝缨道“你脑子呢你一天不离婚就一天是她的丈夫,除了你,她哪有好归宿我见过给老婆找下家的,战场上快死了,那得托付好了。你这算什么你不要她,看上有夫之妇的,能是什么正经男人值得托付么他娘家还在,舅舅还在,她姨父是丞相,能叫你把她发嫁了你,要是想要她,就打官司把她带回家,不想要她,趁早退步抽身你又不把人带走,又不撒手,你想什么呢这不是你会干的事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张仙姑本是被祝缨说动的,此时说“老三,她要的咱给不了。放手吧。你给她安排的好人家,能是什么高官公子人好不好的,咱在一边看着,能帮就帮一把。你得自己上岸,才能救水里的人。”
祝大也说“你都不要这婚事了,人家凭什么听你的”
是啊,花姐凭什么听她的呢她尚且不能对花姐说实话,怎么能让花姐闭着眼顺着她的话往坑里跳再说,她爹娘的打,真能白挨吗不现在还到沈瑛脸上,还是她吗
祝缨脸上阴晴不定,说“我知道了,我把这就婚给离了。”
金良道“真的你办得成”
祝缨叹了口气,对金良道“呐,她舅舅的仆人打了我的爹娘,现在伤痕还有一些,验伤也不算全无痕迹。就算眼前没有,还能诈伤,反正是真的挨了打了。与沈瑛撕破了脸也没什么,早就没情份了,不过碍着花姐。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沈瑛,沈瑛要脸,冯家要脸,也必不会硬赖这门亲事,不管我是祝三还是祝缨,他想必也不会挽留。真想要胁我,我就上京兆府,京兆大印一盖,一别两宽。哪怕翻出咱们的老底儿来,我本也没个做官的命,从小吏做起已是不错了。”
金良道“这不就好了吗是她自己命不好,要怨,就怨命吧,不能怨你。”
祝缨苦笑,这件事儿,她还真没有个两全的办法,她说“我只怕她不怨我。”
金良问祝缨“能走吗”
“能。”
金良自觉办了一件好事,说“走吧。”
没有多余的马给祝缨,金良也就不骑马,两人并肩出了金家。
金良看了一下祝缨,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哦这小子的衣服有点小了。心说,这可来不及弄合身的换了,不过他模样周正,还能看。
金良总担心祝缨会被风吹倒,步子都放缓了一些,边走边跟祝缨说话,不再提什么亲事。他很为郑熹解释了一番,怎么写信给了钟宜,没想到钟宜也是个废物,竟然没办成,等等。
祝缨安静地听着,她相信金良说的是真的,也相信钟宜确实去办了,不是她有多少份量,是闯祸的周游份量十足罢了。
只是周游这回也没能完全脱身。
祝缨轻轻耸了耸肩。
等到了郑侯府上,金良带着祝缨从偏门入。金良对这里很熟,与路过的仆役们开着玩笑,年轻的男仆们叫他“叔”也有叫他“哥”的,还有年轻更小一些的叫他“伯”。
一路几乎不见女仆。
祝缨一路留意,这个府邸很大,比府城陈府还要气派一些。她曾在京城逛过一些时日,所见比这处更好的宅子并不多。
正月末,花木都还未发芽,枝子却都修得规规矩矩的,有两株古松针叶深绿,傲然而立。
金良带她到了一处屋子前,说“这是七郎的外书房,你站一下。”他先进去通报,很快,里面陆超出来笑道“快来”对祝缨挤眉弄眼的,比了比祝缨的个头说“你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