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冬天穿得厚,两人只是受了惊。不过这一惊,倒把先前的紧张驱散了不少。
严善领着赵一郎上前见礼,赵寰道“大郎先去旁边屋子玩一会,我与你阿娘说几句话,过会再来叫你。”
赵一郎张着嘴,一脸茫然被周男儿领走了。许春信上了茶,退了出去。
严善又开始局促不安起来,扭捏着坐了,心绪不宁问道“一十一娘,你唤我何事”
赵寰开门见山问道“听说嫂嫂先前在哭”
严善如何都不肯供出赵一郎,又不敢撒谎,嗫嚅着道“我就是多吃了几盅酒,没事,没事”
赵寰打断了她,道“嫂嫂,我忙得很,没空与你兜圈子。叫你来,也是想直接问清就里,哪怕你不说,我随便一问便能得知。”
严善一慌,忙将赵大郎的事情说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盼着他能读书上进。他成日学这些东西,要是传了出去,连着你也跟着没了脸。”
赵寰蹙眉,念着赵一郎就是严善的命,她唔了声,道“年后北地要举行第一次春闱,待明经科之后,还要举行其他科的考试。不拘于只考四书五经,亦不分男女。好比骑射,医,农,木工,重学,也包括绣花织布。只要擅长者,皆可以录名参考。”
严善平时不大关注朝堂上的事情,只知道要举行春闱与其他考试。具体考哪些,她倒不甚清楚。
赵寰突然提到了科考,严善楞在那里,没能领会她话里的意思。
赵寰道“燕京,乃至各州府的衙门,并非只有明经科出身的进士,能出仕为官。考中其他科目的,照样能到衙门当差。大郎的喜好是正经差使,并不会丢任何人的脸。”
严善脑子尚未能转过弯来,道“可绣花织布,向来是女人做的事体,男儿如何能做”
赵寰耐心地道“女人以前不能出门做事,只能关在后宅做这些。如今不一样了,男人当然也能如女人那样,绣花织布。且绣花织布是一门技艺,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无论男女,都不丢脸。”
现在的世道,对各种行当做了无形的限制,比如男人该做什么,女人该做什么。
当然,立规矩的是男人,解释的也是男人,一切都由他们说了算。
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了,女人就该在后宅,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话语权其实仍掌控在男人手中。主要还是因为男人基本上,占据了各个行当的差使。
哪怕小户人家出来讨生活的女人,也只能做些厨娘,焌曹,绣娘织娘,仆妇等差使。
除了郎中屠夫等行当,男人就是做帮闲,无所事事,也没人想过要去做绣花织布的活。
一个好的绣娘与织娘,千金难求。但男人不屑去做这些,归根究底,还是男人将差使做了区分。
区分的结果就是,女人被框定在了后宅。认为她们天生该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赵寰并非要让男人一定得去绣花织布,而是要打破这道框,将女人从中拉出来。
没人能规定她们能做什么,她一直秉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始终坚持一个观点。
先休提行不行,首先得给她们去尝试的机会。
这次春闱,赵寰其实也有一定的私心。明经科的录取人数,她要控制在一定的数量,给其他科目的考生留出名额。
因为北地的女人,刚开始陆续走出后宅。男人则不一样,他们自小读书,都是在为科考做准备。要她们与之相比,压根就不公平。
赵寰设置了后续的考试,给女人们拓宽了一条道,盼着她们能尽情展现出一技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