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遍史书,从未有过太上皇与皇帝,连带皇室宗族,一并被敌国俘虏。也从未见过,拿女人去抵债的朝廷。
偏生,金国将大宋皇室一网打尽,就漏下了他这个皇子。如此惊骇的结果,估计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从天而降的皇位,早已将他砸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邢秉懿嘴角浮起讥讽,冷冷道“因为他怕,怕丢了皇位。安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犯了他的禁忌。”
赵金姑颤了声,低声道“我听到过传言,太祖薨逝,乃是太宗所为。是来寻仇了,方断了太宗一系的根。官家怕了,要将皇位还给太祖一系。”
邢秉懿轻蔑地道“你休得听这些闲话,太宗一系的皇子皇孙好些都活着呢,赵谌死了,赵谨赵训仍在。为何他不敢提出,要接回他们两人”
他们三人都是赵桓的儿子,真要按照正统算,皇位该由赵谨或赵训继承。
赵金姑沉默了下,突然道“一十一娘该将他们两人送回南边。”
邢秉懿道“一十一娘不会那般做。他们两人才几岁,送回来就是死。”
赵金姑惆怅道“是啊,一十一娘不会那么做。可是娘娘,一十一娘为何不担心,以后会有人推他们两人出来,与一十一娘抢那大位”
邢秉懿平静地道“也要他们抢得过。一十一娘的江山社稷,都是靠自己得来,谁能与她抢,谁敢与她抢”
倒也是,赵金姑看到紧皱眉头,明显难受不已的赵佛佑,眼泪又流了下来。
赵佛佑受了赵构那一脚,估计伤了脏器,时醒时昏睡。醒着的时候,也痛苦不堪,还不如睡着了。
赵金姑哭道“若是一十一娘在就好了,她肯定能救大娘子。娘娘,再也没法子了吗娘娘,你救救大娘子吧”
邢秉懿嘴里苦涩蔓延,她不是赵寰,她有什么办法。
再天大的冤屈,不甘心,想要讨回来,也得有那个本事。
她现在就是无能,哪怕再愤怒,都于事无补。她自以为的厉害,她在北地能做的差使,不过是赵寰给她们打下来的天地。
赵寰重新制定规矩,给她们铺好了路,作为她们坚强的后盾。
回到了南边,她一下踩进了泥沼里,连行动都困难。
朝堂上那般多厉害的官员,贬的贬,革职的革职,死的死。
她不比他们厉害,哪怕有三头六臂,一头扎进去,半点水花都不起。
可是,赵佛佑还这么小,短短的十余年日子,在金国那个魔窟过了近半的光阴。她不该死,不该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死在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手上
赵寰曾说过,不能轻易放弃,尽全力之后,再听天命。
邢秉懿抹去了眼泪,变得坚强起来。她稳住神,努力思索着可以救赵佛佑的办法。
临行前,赵寰曾托她带信给易安居士李清照。她一直被关在后宅见不了人,等到她能露面时,易安居士已经到了北边,主持编撰大宋朝报。
赵寰,只有她,只有她了
邢秉懿眼睛一亮,急匆匆交待道“你好生守着她。”说完,起身奔了出去。
黑山城。
春光晴好,赵寰大张旗鼓邀请了黠戛斯可汗李甄赏春。
草木刚冒出点点新芽,贺兰山尖上的积雪未消。说是赏春,实在有些牵强。
昨日不欢而散,李甄单独被请来,此时心里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