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汉子大声道“任皇后贤德,成了皇后之后,对西宁州百姓诸多赏赐奖励,百姓们都记得她的好。以前西宁州属于大宋时,一次次加赋税徭役,逼得人没了活路。就算是从大宋人变成了西夏人又如何,谁待我们好,我们就认谁”
掌柜一边觑着赵寰,一边急得满脸通红,扎着手乱摇“哎哟,少说几句,少说几句,当心祸从口出啊”
汉子却不领情,梗着脖子大声道“大不了一死衙门说得轻巧,让我们相信他们。相信,如何能信我不过是个赶大车的,倒霉到了都城,困在这里再也没能回去。家中还有老小妻儿,他们不知如何担惊受怕。”
另外一个汉子,同样唉叹连连,道“西宁州向来苦寒,贫瘠。就靠着枸杞,皮毛能赚口嚼用。如今正是采最后一茬枸杞的时节,卖不出去,只怕烂在地里也没人去动了。以前吃的青盐,又好又便宜,如今可就吃不到了。大宋要从千里之外运盐来,还不得数倍价钱卖出来。这日子,没法过喽”
赵寰好整以暇问道“大宋与西夏互市关闭多年,以前西夏的枸杞,都被谁买走了”
汉子噎了下,含糊着嘟囔道“以前京城贵人多,他们吃得起,总能卖出去一二。”
赵寰毫不客气指出道“卖出去一二,是贵人随手打赏你们几个钱吧”
汉子脸上挂不住,面红耳赤道“那盐呢,这油盐酱醋,眼见着一天天涨价,米粮价钱,不知翻了几倍”
赵寰指着他桌上的茶,道“吃口八宝茶润润喉,别着急上火了。”
汉子低头看着面前案桌上满满当当的茶水点心,脸色难堪起来,讪讪没有作声。
赵寰不紧不慢道“官府的官员们如何,如今的大宋待你们如何,你们心里其实都一清二楚。不然,你们哪敢这般大声说话,哪能有闲心坐在这里吃茶。”
他们面面相觑,低着头没有作声。
“油盐酱醋,乃至粮食涨价,究竟涨没涨,我得去查实后才能知道。”赵寰声音一沉,道“大宋的商队,还没进兴庆府呢就算涨价了,涨价的,难道不是你们口中的西夏人”
掌柜干笑着,汉子们眼珠乱转,脸一阵红,一阵白。
“谁让你们过得好,你们就认谁。”赵寰声音冰冷,厉声道“西夏杀了多少西宁州的百姓,你们可问过他们,可否愿意认贼作父任得敬拿了你们去献祭,你们口中的任皇后,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随手漏出一点,施舍你们,你们就感恩戴德了。”
“真是不值钱啊”赵寰啧啧摇头,“不仅不值钱,还蠢不可及,分不清真正的好坏。你们是西宁州来兴庆做买卖的吧贩卖枸杞还是盐粮食衙门看得严,没能趁乱发大财,可是很失望”
汉子们见被拆穿,脸色瞬间大变,慌乱不已。扔了一把钱在案桌上,急急忙忙就要离开。
赵寰只淡淡道“站住”
汉子们见亲卫围了上来,哭丧着脸转过身,拱手求饶道“贵人饶命,我们真上有老,下有小啊”
掌柜也吓得不轻,躲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赵寰沉眼扫去,汉子们情不自禁腿发软,直打哆嗦。
敢在这个时候到兴庆府做买卖,真是够大胆,聪明。
不过,他们看错了,北地不是南边,更不是以前的大宋。
赵寰平静下令“你们去跟同行们通个气,最好每个行当,都打招呼到。有行首的,行首来。没了行首的,就各地会馆的管事人来。明日巳时初,全部都到衙门点卯。若是不来者,就怪不得他人了。”
汉子们与掌柜都呆住了,汉子下意识问道“敢问来衙门何事”
赵寰只看了他们一眼,留下茶资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