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寰细细解释道“如今的商队做买卖,南边的货物,卖到了北地之后,会翻上数倍的价钱。皆因为路途遥远,本钱都用在了路上。这是眼下无法解决的问题,商队需要大量的人手,他们当兵打过仗的,比起寻常人要能吃苦,这可是他们最大的优势。受伤了不便,就少些工钱,总体算起来,商队用他们也不吃亏。当然,这些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商队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按着他们点头。我会做出相应的鼓励,商队若是用残疾兵丁,可以在赋税上得到一些贴补。具体多少,如何操作,包括在漕运上,我得回了燕京,与赵相商议之后再定。”
除了运送粮草,加上漕运,商队,乃至驿站,车马行等等。有了朝廷中枢的支持,伤残兵丁就不愁没有活路了。
岳飞胸口滚烫,许久都无法平息。他想笑,却鼻子酸涩,眼睛湿润了。
身为一军主将,打了胜仗有喜悦,随后而来的,却是无尽的伤痛。
一长串伤亡数额,伤兵营中,彻夜呼痛的哀鸣。每当那些时日,整个营地中,总弥漫着驱散不开的阴霾。
刀箭无眼,谁都难保证,下一个倒下的,不会是自己。
赵寰在努力为他找新的出路,她是当之无愧的正义军统帅
“至于阵亡的将士。”赵寰吃了口茶,笑吟吟道“兵都来自各地。北地的尚好,若来自南边,这抚恤银就不好送回去了。”
岳飞一下抬眼看过去,赵寰迎着他的目光,微笑着道“可以在兵营中提一提。他们的家人,若是方便搬到北地来,衙门定会妥善安置,给他们地种,屋子住。”
这是要对赵构釜底抽薪啊
南边在修皇宫太庙,加上皇亲,权臣们的府邸。只清河郡王张俊的府邸,就占了一条街。
清河郡王家产万贯,钱从何处来,岳飞作为其曾经的部下,再也清楚不过。
加之叛乱不断,一次次征收兵粮,百姓如何能过得下去。
哪怕再故土难离,活不下去的时候,都会外出求生路。
赵寰深深叹息,道“我这是在倒逼赵构,别成日只想着弄权,做些下作勾当。百姓大量逃亡,他不蠢,总得思变,会善待百姓些。不然,他的江山上没了民,就一群朝臣与他这个君,就没人可奴役了。”
岳飞在百感交集中,不禁笑了出声,道“赵统帅的每一步,我皆以为已足够意外。殊不知,最意外的,永远在下一步。”
赵寰却很郁闷,捏着鼻子道“看似我赢了,却让赵构这混账得了好处。为了那些倒霉的百姓,算了,唉”
岳飞脸上的笑意更甚,道“赵统帅无需憋闷,南边能安稳繁荣下来,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你以前说,一个打得烂糟糟的江山,要来有何用。南边安稳,自是赵统帅的福报。”
赵寰哈哈笑道“万万没想到,岳将军还会讲此等场面话。”
岳飞难得羞赧,诚恳地道“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绝无半句虚言。”
赵寰再笑话,估计他的脸就得红透了,好心转开了话题,道“徐将军的兵,会留在兴庆府城。到时若有战事,就与你们一同上战场。平时你得闲时,劳烦过去指点他们一二。”
岳飞瞄了眼赵寰,沉默片刻,终是问道“赵统帅可是想要换防”
赵寰也不隐瞒,坦坦荡荡道“是有这个打算,一地驻军,不能在当地太久,久了就会滋生倦怠与。以前大宋各地的驻军,厢兵等,在当地经营多年,根深叶茂。要拔起来,堪比地动。也就罢了,还不能打仗。”
宋兵的种种无能,已经在金人打来时得到了印证。岳飞想得更多了些,比如一地的兵将势力太过强大,就得引起上面的猜忌防备了。
各地兵乱不断,除了兵丁被克扣,活不下去的原因,也有将领造反。
赵寰并不敢托大,自认为能掌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