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脚经常有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乞儿,等着送潲水出宫时,奔上去捞一口吃食。
守卫以前经常驱赶他们,这时一看,倒是眼前一亮,高声吆喝道“你们,过来,将她们弄走去处置了”
乞儿们缩成一团没敢动,守卫气得跳脚,把刀舞得呼呼响,威胁道“贱奴敢不听话,仔细砍了你们的脑袋”
面黄肌瘦的乞儿们,这才弓着腰,畏缩着走了上前。他们连头都不敢抬,弯腰抬起破苇席,摇摇晃晃离开。
守卫松了口气,对赵寰她们命令道“你们还不快回去,莫非想要被一并丢去乱葬岗”
赵寰不动声色看着林大文他们走远,推着空独轮车,转身回浣衣院。
一路上,赵瑚儿难得安静。等进了浣衣院的院门,金人婆子忙不迭闪身离开,她方低声说道“自到了浣衣院,好似在深牢大狱,每日都过得浑浑噩噩,我都忘了今夕是何夕。今日是我第一次走出这道宫门,亦忘了外面的天地,竟然如此广阔。”
邢秉懿低声接话道“云真美啊,比雪还要洁白,它们就那般恣意流淌。若是有来世,我要做一朵云。做人没意思,就算是贵为王妃,也活在方寸之间,从没一天畅快过。”
半晌后,赵瑚儿摇了摇头,道“我来世还是要做人,这辈子的恩怨,就这辈子了了,下辈子,能做个随着自己心意而活的人。”
她侧转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寰,问道“二十一娘,你呢,下辈子想做什么”
赵寰坦率道“没想过,没功夫想。”
赵瑚儿愣住,很快就释然了。也是,赵寰为了她们殚精竭虑,压根没功夫想那么多。
念及赵寰的辛苦,赵瑚儿想了下,说道“既然装疫病的法子有用,我们就该全部装染上疫病,好一起逃出去省事。”
赵寰道“不行。若是都染上疫病,浣衣院或会被金人围起来,或全部挪到一处去。不是被一把火烧掉,就是全部活埋。”
赵瑚儿脸色一变,邢秉懿心有余悸道“金人心狠手辣,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做不出来。为了怕人逃走,将疫病传开,他们肯定会派重兵驱赶,到时候我们休想逃掉。”
赵寰耐心解释“不仅如此,我们就算全部都出去了,如今天气还冷得很,这么多人,难以找到合适的落脚避寒之处。宫里的这条线,基本就断了。”
赵瑚儿恍然大悟,笑着道“还是二十一娘想得周全,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邢秉懿觑着赵寰苍白的脸色,额头冒出来的虚汗,忙关心问道“二十一娘,你可是伤口又裂开了”
昨晚奔波太累,与严郎中林大文他们商议接下来的安排,思虑过重,又没歇息好,此时精力略有些不济。
“我还好,歇息一阵就没事了。”赵寰拭去虚汗,转头看向后面,见姜醉眉她们都顺利归来,长长舒了口气。
邢秉懿顺着赵寰的视线看去,劝道“你且先将事情放一放,回去歇一歇再说。”
赵寰理了理发丝,望着前面转角处,突然出现的一队金兵。
被拱卫在中间的完颜亶,神情阴郁,阴森森,看上去似冰冷的蛇。
赵寰顿时神色微凛,轻声警告道“疯子来了,你们都要万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