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梦见了你。
沈瑜当然不可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于是敷衍的支吾了句。
她躲闪开他的视线,掀起帘子一角望向外面,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谢翕闻言,深深地看了沈瑜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摸索着向前,探入掌心,同她十指交握,轻声喟叹道“无渺洲。”
无渺洲虽说是个洲,但细究起来却更像一个镇。
位置在九幽山之北,数百年前有一大批修士来到这里游历,发现此地的灵气竟极为丰沛,磅礴的灵力更是孕育出不少奇珍异宝以及名贵的仙药,遂纷纷在此扎根。
其中部分修士借着先来的优势,占地立宗,不断壮大。
时至今日,名头最盛的当属长生门陆家。
而最重要的是。
长生门宗主陆云归的嫡女,就是那个被谢翕埋藏在心底多年不可言说的白月光。
陆霜意。
想到这儿,沈瑜很难不回忆起另外一个人来∶那个在预知梦里总追随于陆霜意左右,占有欲惊人的少年∶越听栦。
毕竟这两个人在旁人眼中,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存在。
二人的这段渊源大概要追溯到陆霜意十岁那年∶她跟随师伯出外历练,恰好碰到孤山上差点被虎妖咬死的越听栦,心下不忍便将其带回陆家,此后同吃同住悉心教养,二人渐渐以姐弟相称。
后来越听栦跟着陆霜意一起拜入长生门下,埋头修习苦练术法,渐渐成为长生门里最惊才绝艳的小师弟。
沈瑜拄着下巴,玉白的小脸上投下两簇睫羽的暗影,她随手拨弄了两下灯壁中的火蛾。
心情复杂。
可惜越听栦,其实是个重度姐控。
还是那种有背于世俗伦常的“特殊”姐控。
他痴慕陆霜意。
甚至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自己的姐姐。
那份觊觎见不得光,积年累月的得不到宣泄,以至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
说白了,越听栦平等的仇视每一个靠近陆霜意,可能抢夺分走她注意力的人。
而这其中的翘楚,当属她那清冷端方、和陆霜意有过一段缠绵旧情的夫君谢翕。
沈瑜轻抿住唇∶她并不打算得罪越听栦。
毕竟后头逐渐黑化的越听栦像一条疯狗,连谢翕都敢咬,得罪了他简直是自讨苦吃。
而且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虽说她和越听栦对待谢翕不是同一种敌意,但未必不可以借力打力,将其化为己用。
毕竟只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对付谢翕还是太过弱小。
窗棂被风吹得“吱呀”几声,几瓣扶桑花随着夜风飘进来,落入她面前凉透的茶碗里。
沈瑜回过神来,起身欲走上前去将窗户关好。
探身时她无意间向下一瞥,发现就在他们的青鸟车驾旁边,不知何时竟停了一头排场极阔的三足金乌车驾。
啧。
不知道是哪个大手笔的修士,竟养得起三足金乌这样烧钱的鸟。
够养十头青翅膀了。
沈瑜不无艳羡的收回视线,随后将窗棂紧闭。
火蛾在灯壁里晕头转向扑朔了几下,烛色愈明。
不远处的垂拢帐幔下,沐浴后的谢翕长发微湿倚在榻首,修长如玉的指间正握着一本翻开的古籍。
沈瑜步过去偏头看了一眼,然后讶异的睁大了眼睛。
她认出了籍册上画的东西“清宵十二莲”。
就是预知梦里被谢翕夺得,最终修复了那半颗破碎妖丹的神物。
此物相当难得,是上古遗迹,世间只此一株,虽有扭转乾坤之神,但保存条件也极为苛刻。
那就是摘下之后需叫人立即服下,否则不消顷刻就会化作一捧齑粉。
沈瑜也只是在梦境里曾经对它惊鸿一瞥,她故作不知,有些惊奇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