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皇后召见,苏暮进了一趟宫。
当时王皇后正同妃嫔打叶子牌,欠下不少账,苏暮也没打扰她们玩牌,便坐在一旁观战。
王皇后手气委实不佳,接连输了好几把,后来她灵机一动,问苏暮会不会打叶子牌。
以前许诸曾教过,苏暮也会玩,不过不是太精湛。
王皇后却觉得她应该有胎运,便让她上手替她玩几把。
结果苏暮确实厉害,技术虽不甚好,手气却不错,没玩几把就开始扭转局面,可把王皇后哄高兴了,笑得合不拢嘴。
于是苏暮替她同妃嫔们玩牌,硬生生靠着运气把输掉的全赢了回来,以至于那些妃嫔都不愿意跟她玩了。
王皇后美滋滋啐道“输不起的玩意儿”
待妃嫔们散去后,她同苏暮唠了会家常。
王皇后知道她跟晋阳走得近,拐着弯套她的话,她笑眯眯道“晋阳公主这些日挺好的,娘娘无需担心。”
王皇后无奈道“那孩子就是太过烈性。”
苏暮回她的话时字字斟酌,比跟晋阳她们相处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毕竟是中宫皇后,言行大意不得。
下午回去时苏暮在马车里同郑氏道“每每进宫,我心里头都悬得老高,生怕说错话。”
郑氏在外头应道“奴婢亦是如此。”又道,“宫里头森严,不比府里,说话行事都得谨慎再谨慎。”
苏暮把玩系在腰间的玉佩穗子,“以前觉得府里处处规矩,现在看来倒成了安乐窝,亦或许许诸说得不错,那些规矩都是给下头的人定的。”
郑氏笑道“永微园里的家奴们都惦记着娘子的好,都说日子比你没进门之前要好过许多,轻松自在。”
苏暮半信半疑,“你莫要哄我。”
郑氏“奴婢不哄你,娘子没进门之前,院子里一板一眼,郎君脾性虽温和却不活泼,你来了之后郎君也活泼许多,脸上的笑容多了,相处起来就更松快。再加之娘子对他们管束得不算太严,平日里也大方,舍得给钱银打发,大伙儿心里头都欢喜。”
苏暮抿嘴笑,“我还琢磨着,日后待女婢年纪大些了,便放她们的身契出府。若愿意离开的,我从私库里给些体己与她们谋生,若还愿意继续在府里当差的,便跟以前一样领月例。”
郑氏愣了愣,“娘子心慈,这事只怕只能在永微园里行事。”
苏暮“永微园里的主我能做,其他地方我伸不了这么长的手。”
郑氏“娘子心里头清楚就好。”
苏暮若有所思道“自己淋过雨,手里有多余的伞了,施出去给他人,能遮一个便是一个。”顿了顿,“郑妈妈好像也是奴籍,我便放了你的身契。”
郑氏笑了笑,“娘子这话可是要断奴婢的前程。”
苏暮颇觉诧异,“此话怎讲”
郑氏解释道“主与仆相辅相成,主子手里握着奴的身契,才能保障自身不受奴背刺。
“许诸是奴籍,奴婢也是奴籍,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能得到主子庇佑重用,皆是因为身家性命掌控在主子的手里,所以才能从根源上忠诚,不会背叛。
“府里能近身服侍主子的都是家生子,其他从外头聘来的是不敢近身差遣的,得防着,那毕竟是外人,主子的许多私事也容不得传出去。
“这便是驭人之术。
“娘子年纪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你若放奴婢的身契,奴婢反而惶惶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
听了这番解释,苏暮失笑,“我可没这个意思。”
郑氏道“身契这个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若遇到合意的主家,能给予安稳,倒也不是太糟糕。毕竟一个女郎家在外头谋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府里至少能吃饱穿暖,有一份体面。”
苏暮“这我亲身体会过,若是孤身一人,就更要小心谨慎。”
郑氏“所以娘子以后莫要再提放奴婢身契的事,能服侍你,也是奴婢结下的善缘,奴婢心甘情愿陪着你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