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瑾自己回了学府。
守在舍房门口的随从已经全部撤走。陆书瑾记得其中有一个身量没有其他人高,笑起来脸上挂个酒窝的随从,名叫陈岸。
每回陆书瑾出门前,他都说“陆公子,不必挂锁,小的们会守在这里,不叫别人靠近。”
下学回来,他也会站在门口笑着冲陆书瑾说“陆公子回来了先进去坐着,膳食马上送到。”
陈岸会与其他人每日都会打扫一遍舍房,将地垫仔仔细细扫一遍,桌子也擦干净,再点上气味好闻又有安神作用的香,于是陆书瑾回来的时候,整个舍房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他说“陆公子不必跟小的们客气,这都是少爷的吩咐。”
陆书瑾站在舍房门口,夜色浓重遮了皎月,门口黑漆漆一片,往常这门外总会挂着两盏灯,此时熄着。
她敛了敛眸,从怀中拿出小小的火折子,吹了几口燃起小火苗,然后垫着脚尖将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缓缓点亮。两盏光将陆书瑾的影子投在地上,形成重影,影子勾着头,怎么看都有一股子恹恹的孤单在其中。
陆书瑾推门而出,像平常一样换了鞋,点亮挂在壁上的灯盏,房中有了微弱的亮光。
舍房还是与她早上走之前一样,一扇屏风将房间分为两半,陆书瑾和萧矜就在这屏风的左右共同生活了大半个月。
萧矜走了,只带走了那些随从,房内的东西却是一个都没动。
陆书瑾轻步走到萧矜的地方,目光一一扫过奢贵的桌椅软塌和比她的要大一些的拔步床,还有他那一件件织锦衣袍整整齐齐挂在床侧,摆在桌上的水果,搁在床头的熟悉的俏寡妇的一三事,还有他平日里穿的木屐鞋,充满他生活过的气息。
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阔绰,这些个价值不菲的东西他说扔这就扔这,压根不在乎。
陆书瑾看了一圈,又转身回了自己的那头,点起桌上的灯,摸出了笔和纸张,开始在上面计算。
若是萧矜一怒之下将舍房里的东西全部收回,那她也不指望能从萧矜手里要回先前舍房的那些用具,只得自己再出去买,床榻桌椅这些都是必需品,笔墨纸砚也得置换新的,虽然买的不可能比得上现在的这些,但是陆书瑾手里有些银钱,买些耐用的倒是绰绰有余。
她手里的这些银钱已经不算是萧矜的了,那是她一笔一划抄写书籍得来的,是她自己的钱,萧矜没有收回的道理。
陆书瑾将这些算好之后,便起身往浴房走,进去之后点了灯,发现浴房地上是空的才想起来那些打水的随从已经走了。
她又转身回去,从桌下拉出桶子来,自个出门去打水。
洗漱完本是她背书的时间,但今日陆书瑾的心总静不下来,看了大半天也没记住几行字,索性放弃了看书,拿出戒女色继续抄写起来,笔尖落在纸上,多少能让她心绪平静些。
萧矜睡觉不喜有杂音吵他,是以舍房的门窗经过三次的加工,门窗一关基本上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整个舍房寂静无比,陆书瑾熄了灯躺在床上的时候,才陡然觉得舍房静得让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没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也没有空中弥漫的,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陆书瑾躺了老半天没睡着,又爬起来将桌上的灯点亮,微弱的光芒在舍房里亮起。
这一盏烛台浪费就浪费了吧,陆书瑾心想,舍房太黑了,她睡不着。
次日是休沐,陆书瑾在房中待到了晌午,才出门前往食肆。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食肆了,之前因为手里头确实没有多少银钱,每回来别的地方她都不去也不看,直奔那个卖饼的窗口。后来萧矜不允许她再来食肆,一日三餐都有人亲自送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