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绕缠,圈落在了商洛晔的颈侧。
那素淡的天青本是冷色,却仿若比桃胭盛绯更为明艳。
惹眼,醒目。
再合心中意不过。
领带不同于旁物,是衣饰,更是意义殊异的赠礼。那含义让人不消细想,已然心跳如擂鼓
商洛晔凝看着那束圈,竟也怔慢了一瞬,才回神听见青年的声音。
“抱歉。”
蔺空山已经系好了领带,仔细端详过一眼,轻声说。
“可能不太熟练。”
商洛晔喉结微滚,却回以微沉低声。
“很漂亮,完美的温莎结。”
两人的这所有动作,都全在室内另一个人的面前进行。
不过他们却没有被打扰到分毫半点。一旁的秦骏,早已经彻底地溺没在了怔愕之中。
直到蔺空山打理完成,收回了手,他这时才看回秦骏,继续了自己刚刚的话。
“秦骏,有些事的确会变。”
“但有些人,永远不会改。”
秦骏这时才勉强回神,但他此刻听到的,却是那比诛心更痛的言问。
“比如你。”
蔺空山敛了神色,眉眼间再无温和。
他其实是极清冷的完美容色,一旦没了笑意,就会生出很强的隔阂感,如在寒巅云端,让人只觉疏冷至极。
“陈风对你唯命是从,会瞒别人,唯独不会瞒着你。他下了药,你就立刻赶到。”
“所以你来,是想做什么”
蔺空山原本只以为那是迷药,直到听了商洛晔的推测才想到可能是助兴品。他亦反应了过来,如果是迷药,对方完全没必要费力找这么多人来围堵。
那倘若当真是助兴品
“你想来英雄救险么,还是分一杯羹”
这话让秦骏直接面色惨白“不是,我没有”
他仓惶地发现,蔺空山好像完全不再会信他。他努力地,却已经根本不知道该要怎么辩驳,几近语无伦次。
“我怎么会对你做这种事阿蔺,你和我一起长大,我不可能,真的,我发誓,我以我妈妈的名义发誓”
蔺空山垂眼。
听到秦骏叫出那个称呼时,他到底还是收回了漠然的视线,只淡淡开口,截断了对方。
“我很感谢秦阿姨。”
秦骏的母亲同样姓秦,比起常年经商在外的丈夫,她才是自小看护着儿子长大的人。
同样也是,帮过蔺空山的那个人。
“没有她,我妈或许都没法下葬。”
蔺空山嗓音平静,说出的话却同时惊怔了室内的两个人。
商洛晔不动声色地皱眉,他在意外于这件事的同时,却更心惊于青年此时的神情。
不是悲伤,不是愤恼,不是被触及旧伤时的隐忍痛苦。
那是极致的疲倦之下,掩藏着早已心灰的麻木。
而一旁的秦骏神色则是更加显而易见的痛楚,为母亲,也为眼前人“阿蔺,你知道的,我妈妈她,她很喜欢你”
“秦阿姨走之前,专门托付了我照顾你,”蔺空山说,“所以我签了合同,做你的助理三年。”
“现在时限已到,以后的路,你可以自己走了。”
蔺空山最后正视了秦骏一眼。
“如果秦阿姨知道,也会欣慰于你的独立。”
秦骏却是彻底地呆愣住了。
“你说什么”
他声如蚊呐,那些字几乎是从窒息的喉咙里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