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五官秀丽,表情安宁,唇角翘起的弧度很难分清是天生微笑唇还是临死前的微笑。及肩乌发浓密,身材颀长,姣好的皮肤凝结一层白霜,泛着淡淡的死青色,像存放好几年的僵尸肉。锁骨两端至腹部是一道丁字形切口,皮肉翻白,边缘一层僵硬的浓黑猩红,延伸至皮囊内部,隐约可见狰狞残缺的脏器形状。
吕文博的目光落在尸检报告上的“脏器遭到严重啃噬,留存齿痕酷似人类牙齿”这行黑字,附带触目惊心的照片,实在很难相信此前搏斗过的女人完好的皮囊下竟然早已千疮百孔。
人类的生理极限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思忖间,吕文博余光瞥见顾拙鸠伸手按住女尸的刀口,检查她残缺的腹腔和身上的弹孔,表情平静,仿佛碰的是摊死猪肉而不是一具死状诡异又被解剖得支离破碎的女尸。
饶是见过巨人观的他都很难在这具女尸面前保持镇定,不愧是祖辈干丧葬活儿的。
胆大
“她犯了什么罪”
吕文博“死者两周前绑架本市最大一家水源环保公司老总董四杰的小女儿,要求他必须放弃阴地山村的水源开发计划。董四杰一边稳住死者,一边报警,经过我们警方的追踪盘查最终确定死者的位置,从而展开营救,人质无恙。”
当时几十把枪口对准黄秀丽,这女人跟不死战士似的,身上中枪还能死死拖住人质,踢开人高马大的刑警爬到废弃大楼楼顶准备带人质同归于尽。
案子的诡异细节不便对外透露,他怀疑黄秀丽磕了新型毒品,所以没再细说。
“其他都写在尸检报告里,你自己看。”
顾拙鸠没看报告,“我知道她的死亡时间和死因就够了。”他托起黄秀丽的后脑勺检查,没看见任何伤口,手摸到下面,摸到脖颈脊骨处凸起的地方,有一个弹珠大小的血洞。
吕文博提醒“没开颅。”
顾拙鸠收回手,“不用开,脑子也被吃空了。”抬眼看向吕文博说道“黄秀丽十七岁出来打工,在外无依无靠,就算结识不良青年而干出绑架董四杰小女儿的事情,其目的也不应该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山村水源开发计划,更犯不着冒死害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另有真凶。尸检报告说她早在四个月前就死了,死后行动自如,不惧疼痛,力大无穷,典型被附身症状”
“等等,什么附身”
“鬼附身。”
吕文博笑了,“我们这是警局,不兴玩你们那套封建迷信。”
顾拙鸠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地看他。
吕文博逐渐收起笑容“你要有意向,可以跟我们局长聊,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多少能附和两句。”
顾拙鸠“我受人所托来领尸,不参与破案。”
吕文博耸肩,开玩笑地说“案子已经转交其他本部门,你想查还不一定有权过问。”
顾拙鸠点头,没接话。
“”吕文博也是没脾气了,小青年态度认真得要命,却没插手案子或强行说服他相信鬼神学说的打算,一派我随便说说,信不信由你的淡定自如,实在有些不好招架。“你什么时候领走黄秀丽的尸体”
“现在。”
顾拙鸠说完就拽起白布裹住黄秀丽,唰唰两下捆严实后,放进裹尸袋,掏出尼龙绳绕着裹尸袋绑成双肩背带式往肩膀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背起女尸。
“警察同志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