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参加宫宴的,是贾代善夫妻和他们的次子,嫡女已经出嫁。
对于这样的老臣,皇帝一向优待,拉着贾代善,东安郡王等一干老臣叙旧。
其余人也各有各的圈子,似乎每个人都聊得热火朝天,就太子一人落了单。
这是很少见的,以往的太子,是最受欢迎的,那些大臣们多多少少都会去敬太子一杯,不管是朝廷中枢,还是外地官员,都不想得罪备受宠爱的太子。
当然,太子不是每一个人敬酒都喝,他的属官和伴读自然会代替他喝,太子只要微笑,然后勉励几句,就能体现出一国储君的雍容大度了。
然而现在,那些人觑着皇帝的脸色,不敢靠近太子,有些人是不屑靠近太子,甚至有人幸灾乐祸,觉得太子活该。
对于这些或恶意,或奇怪的眼神,太子无动于衷,低眉看着杯中酒水不语,神情淡淡。
晃了晃,把倒影中那落寞的神色晃掉,他一饮而尽,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不知是对众人的,还是对自己的。
皇帝见此,不由皱眉呵斥,“太子,好好的佳宴,做此神情像什么样子”
众人即便在欢声笑语,却都把一半的心神放在皇帝身上,见他开口,忙停下动作纷纷看过去。
全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语。
太子默了默,放下酒杯,站起来拱手行礼,“只是想到前人诗句,一时感慨罢了。”
“哦是什么样的诗句让你堂堂一国太子,不去招待群臣,在这里长吁短叹,”皇帝语气明显不悦,看着太子的眼神都带着警告。
太子抬头,和皇帝对视,眼底没有一丝动容,语气淡漠,“能有什么,无非是什么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1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2之语”
皇帝陡然不悦,面色沉沉。
二皇子见此,立刻出声嘲讽道,“大哥何必这么扫兴,中秋诗又不止这些伤春悲秋的,像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3这样的佳句,才适合现在的场景嘛。”
“哦,现在二皇子连孤欣赏什么诗句都要管了吗”太子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叫二皇子脸色大变。
“本王哪里敢管太子大哥的事”太子可是储君,要是这个罪名做实,逃不了一个窥视储君之位的罪名。
“哦,我还以为你不仅想管我的下属,管我的东宫的奴才,就连我吃什么,喝什么,想什么都要管呢,”太子嘴角微翘,讥讽的看着他。
打量谁不知道,他的司马昭之心,这时候伪装,不觉得太晚了吗
二皇子脸色黑如锅底,僵硬解释,“太子不要胡说,我哪里管过你的事。”
“对啊,太子不能平白诬蔑人,”五皇子连忙帮腔,强调这都是污蔑,暗指太子心性不端,容不下兄弟。
“好了,”皇帝看不下去,皇家不和的场面,这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太子,不可胡言乱语。”
太子侧头对上皇帝的视线,眼中的讥诮毫不掩饰,刺得皇帝一阵难堪,手都气得发抖了。
太子妃见场合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回禀父皇,您有所不知,日前,太子书房被人随意翻动,不少太子批阅的奏折被人偷出,我们抓到两个太监,逼问之下,竟然招出是二皇子。太子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会这样做,于是把人送到了慎刑司,不想这二人当夜就暴毙了,线索也不了了之。”
这几乎是把东宫的处境摆在了明面上,太子的东西能被人随意翻动,东宫的人说背叛就背叛了,这真的是二皇子干的吗
二皇子憋得整张脸通红,大声反驳,“我没有干过,我要太子的奏折干什么。”
五皇子抱拳行礼,“启禀父皇,我相信二哥的为人,绝不会做如此偷鸡摸狗之事。”
“那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妃说谎了”这是三皇子站出来,义愤填膺道,“太子妃可是父皇亲口夸奖的贤良淑德之辈,堪为一国太子妃。”
“我没有说太子妃不好的意思,只是这件事一定是太子妃误会了,可能是有人陷害二哥。”五皇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