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阑玉已经打定主意要去郁州了,跟那位潘十郎也没话好说,因此吩咐仆人道“你就说我身体不适,打发他走。”
“是。”
来通报的仆人离开后,阿秋道“姑娘这一去,和十郎的婚事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当然凉拌了
不过这话梁阑玉不能说出口,只好找了一番体面的说辞“我既然在朝中为官,应当以国事为先。如今边疆缺人,和十郎的事自然只能搁置了。”
“可是姑娘”
几名婢女都露出担忧和费解之色。
潘十郎潘晟,那可是本朝右卫将军、侍中、中领军潘亮之子,样貌家世都极为出众。而且潘梁两家都是当朝权臣,也是先帝在世时钦点的顾命大臣。如果这两家能结亲,就可将朝廷的大半权力尽握手中。当初梁家和潘家准备定亲的消息传出,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如果放弃这门亲事,先撇开朝堂上的势力不谈。要知道梁阑玉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再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并不容易。难道她真要为了一个官位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管了吗
“都别说了”梁阑玉制止了还想劝阻的人。加重了语气道,“我主意已定,诏书也领了。如果你们还要反对,莫不是看不起我真觉得我无能,当不起郁州都督一职吗”
此言一出,瞬间就把侍女们的话给堵回去了。纵使她们确实有这想法,也绝不敢说出口。
可她们心里仍然疑惑姑娘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忽然之间如此坚定要去郁州呢
最后还是陆春打破僵局“既然姑娘心意已定,我等不便多言。我们回外间候着,姑娘有事再吩咐吧。”说罢便领着其他侍女退出去了。
众人离开后,梁阑玉已经没了睡意,索性起身从桌上抽了本书看起来。
没多久,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事”梁阑玉问。
“大姑娘。”外面仍是方才来通报的仆人,“我与潘郎君说姑娘病了需要休息,不便见客,可潘郎君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非让我给姑娘带句话”
梁阑玉搁下书“什么话”
“潘郎君说,姑娘的病若是为了不去郁州,他立刻回府;可姑娘的病若是为了不见他,他会一直等到姑娘肯见他为止。”
梁阑玉蹙眉搁这儿装霸道总裁呢见不到就不肯走她才不吃这一套
“你再去打发他走。他若执意不肯离开,那就随他的便。”梁阑玉不以为然,“我看他能等多久。”
仆人应了一声,又出去了。
梁阑玉再次拿起书。她逐渐看得投入,便将那位潘小郎君的事抛诸脑后了。
这个时代的人一天只吃两顿饭,一顿是辰时,也就是早上九点,还有一顿是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
梁阑玉早早用过晚膳,闲来无事,便去后院消食散步。
梁羡原本出身并不高,在这个门阀世族的时代,梁家原本只是次等门户。但因为跟着先帝起兵有功,他才一路飞黄腾达,成为了真正的权贵。
梁家如今居住的宅院是从前朝一位被抄家的贵戚手里抢来的,面积极大。庭院被分成了四个部分,主题对应四季。每个庭院都有错落的假山和亭台水榭,并且种满相应季节的植物,以便宅中居住的人永远有美景可看。
眼下正是盛夏,梁阑玉穿过光秃秃的冬园和尚未成熟的秋园,走进夏园。夏园的东面是竹林,西面则是由白兰、蜀葵、芍药等名贵花种交织而成的花田。中间的亭台下方一片翠中带粉的荷塘,很好地过度了夏竹的清新与花田的妖娆。
这样奢侈而美丽的景色让梁阑玉情不自禁地想起一句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阿姊”
后方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叫声。梁阑玉回头,只见一个梳着童髻的女孩朝她跑了过来。
女孩跑到她身边,头顶刚好到她的胸口。她仰着头开心地看梁阑玉“阿姊,你也在这儿”
这个女孩也是梁羡的女儿,名叫梁璧。她和梁阑玉并不是一母同出梁阑玉的生母在产下她不久后就去世了。梁璧是蔡琵琶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