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还未散去,晨曦散满琉璃瓦,犹如镀了层金边。
太医院中央苍郁的梧桐树上落满了早起的鸟,正在互相啄毛梳理。
“什么裴知岐这么早就去看诊”华昌公主一声怒,半树的鸟儿都吓飞了。
太医院里的小吏目苦哈哈道“是啊公主,刚刚閬园派人来请太医去诊平安脉,正好只有裴院判得空,所以裴院判前脚才刚走。”
小吏目诚惶诚恐地说道,字里字外的意思都在向华昌公主透露院判刚走不久,公主现在追还来得及,可是华昌公主此时却给他的另一句话吸引了注意。
“你刚刚说是閬园请的平安脉”华昌公主皱起柳眉,“閬园里头谁病了”
小吏目摇头,“这个下官并没听清,不好说啊。”
华昌公主哼了一声也不和他计较,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又一窝蜂地离开太医院。
不过她运气不好,还没等走到一半就撞见了明淳帝的御驾。
皇帝远远叫住她,华昌公主只能灰溜溜到自己父皇跟前请安。
“朕就知道你大早跑去太医院,又是去堵裴卿了”皇帝看了一眼公主来时的方向。
知女莫若父,明淳帝早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只是这件事他一日不开口,华昌也只能自己瞎胡闹罢了。
华昌公主不敢当着明淳帝的面扯谎,撅起了嘴,“不过父皇猜错了,儿臣没有堵到裴院判了,他给閬园里的人叫走了。”
“閬园”明淳帝眉头拧了起来,问了一个和华昌公主刚刚一样的问题,“谁病了”
“儿臣也不知。”华昌公主偷偷打量明淳帝,“父皇,会不会是四哥病了啊。”
倒也不是华昌公主有多关心秦王,而是这阖宫上下谁人没有在揣测明淳帝对废太子究竟还有几分圣眷。
陈皇后他都舍得随齐王一起流放藩地,偏偏还把秦王拘在宫里,放在自己身边。
将来是不是还会重用于他,这对朝廷上各方势力都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信息。
明淳帝脸色顿时变得不好,也不言语,看得华昌都心里犯怵,这时皇帝旁边的掌印太监赵方就开口道“秦王殿下身子一向康健,想来只是为秦王妃请的平安脉。”
“不错。”明淳帝眉头稍松,“秦王妃进宫也有好些日子了,太医去看诊也正常。”
华昌公主听到这对主仆一唱一和,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嘴了,寻了一个理由就开溜了。
等公主走远,赵方才朝皇帝看去。
明淳帝沉沉吐出一口气,问道“你觉得閬园里谁病了”
赵方这会却不想胡乱猜,而是垂下头道“奴婢不好乱说,是否需要奴婢派人去打听一下”
明淳帝瞥了他一眼。
“或者”赵方抬眼,揣摩了一下皇帝的神色,缓缓问道“陛下想要亲自去看”
*
閬园。
在清凉殿里的人醒来前,裴院判已经等在了前院。
他是一位年约二十三、四的年轻男子,也没有带吏目,就自己提着楠木药箱就站在前院,往那块菜圃饶有兴趣地打量。
“看来殿下归园田居,舒心愉悦,过得还不错咯”
福吉嘴角抽了抽,一脸假笑地行了一礼:“没想到这次惊动了裴院判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