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年纪不大,见过的事不少。他什么极端情况都碰到过,为了活命习惯性做两手准备。
他方才下楼布置陷阱的时候,在楼道检查过手枪,确认是能用的,因此信了natsuki的邪,认为他给的手榴弹应该也靠谱,毕竟总不能亲自检验手榴弹的威力。
好在黑泽做事向来仔细,谋杀重要目标的时候尤其谨慎。他躲在远处观察情况,看见西井不仅没死还秃得寸草不生的时候震撼了一秒,又花一秒钟稳定好情绪,面无表情地掏出枪,利落上膛,准备给西井一个痛快,接着利落退场。
不,有更好的办法。
黄毛死的不能再死,西井挣扎着爬出半米远,胳膊虚弱一滞,终于彻底没了气。
黑泽阵思考几秒,慢慢将枪放下。
他知道,自己动手的时候完美躲过所有监控的死角,没有留下半个影子。
他早就计划过在这间会所杀死某个人,和泉会的boss泉野,或者西井,各种武器,各种暗杀方式,在他脑海里模拟过很多遍。
对于黑泽来说,看到某个人就思考如何将他灭口简直就和呼吸一样轻松,只要他锁定了目标,无时无刻不再计划着;坐在咖啡店里的时候,在会所走廊上,在纱窗边上,在车库入口,眼睛看到的场景和物品,都能变成犯罪现场和凶器,就像国中生做数学题套公式那样自然而然。
黑泽阵做了足够多的准备,因此时机一旦到来,杀死西井是必然的事。
如果补枪离开,能够稍微迷惑、拖延一下清查的时间;但因为他的不辞而别,和泉会依然会把西井的死归咎到他头上,然后展开追杀。他要躲到不为人知的角落,躲去海外,等风波过去。
仅是一条不值钱的人命,就想让他像条丧家犬一样四处逃窜,未免太亏了。
黑泽阵权衡完,果断将枪装回口袋,头也不回地从消防楼梯往楼上走去。
一墙之隔,他听见循着爆炸响动而来的脚步声。
这些人会大惊失色,调取监控,然后发现什么都没有。西井的车后备箱靠墙,摄像头只能拍到车头和牌照,而为了保密,整个三层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
他们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第一反应是敌对组织打击报复比如说,杵屋组。
头颅寸草不生的螳螂爬出几步远,这才不甘不愿地咽了气。
北条夏树实在没想到这玩意儿能这么不靠谱,又想去喷一通客服,但目前他比较关心琴蛙能不能顺利洗脱嫌疑,或者逃脱警方追捕。
如果琴蛙被警察抓捕入狱,那也太惨不,房屋界面岂不是就会变成监狱单间而且琴蛙没办法出门。
咦听起来还不错。
琴蛙坐牢,就不能随便乱跑,每天对着铁窗玩爪爪,唯一的依仗只有他那有求必应的主人,被关久了一定会斯德哥尔摩,好感度噌噌的。
这还治不了你
于是北条夏树转而期待起琴蛙锒铛入狱,可惜他还要去异能特务科谈事情,不能继续玩了,于是不情不愿地关掉手机,披上外套出门。
等到回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接受琴蛙监狱服造型了吧
异能特务科乱七八糟的规矩比港口多太多了,进会议室不让带电子设备,只能干巴巴地坐在那听。
北条夏树灌了半杯冰美式,才勉强支棱起一副认真听人汇报的样子,不至于困恹恹地打哈欠。
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的关系很微妙,双方表面上针锋相对,小冲突小摩擦不断,在根本利益上却又是一致的,偶尔会互通有无。夏树代表港口黑手党出席,只是表明态度,至于会议内容,那并不重要。
他左边是种田山头火,异能特务科等级最高的行政长官,这人长得高大魁梧,笔直地坐着,像一座山。
山突然动了。
种田山头火看他一眼,问“北条君,你认为呢”
夏树勉强牵了下嘴角,觉得异能特务科这帮废物点心越发走火入魔了,脸上堆起一个无暇的礼节性笑容“这个猜想很有意思,只不过,我认为需要更多证据支持你们的观点。”
种田山头火“也就是说,你现在并不认同。”
夏树不置可否“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我很难给出确定的答复。”
这次开会,主要是异能特务科的能量波动监控中心声称他们观测到了不寻常的现象,列出一堆似有若无但说服力却不强的证明,指向一个相当扯淡的猜想
有一个平行时空,正在与他们所处的世界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