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仰晨看向床边,发生人还站在那,一动不动,纯黑色的眼睛意外得清透,漂亮得不像话,巴巴地看着他。
像她小时候在地下城,看过的一部记录影片里的边牧,小小一只,很聪明机灵,虽然不会说人话,但一遇上事,就用这种令人拒绝不了的眼神盯着别人,叫人无奈,又可爱到极点。
“”
仰晨坐起身,深吸口气“换可以,褥子也要换。”
桑觉翘起嘴角“谢谢你。”
仰晨“”
就离谱,这世道还有这么的男生
见桑觉不动,她扬扬下巴示意“上去换褥子,把你的东西拿下来。”
桑觉小声道“可以请你帮忙吗我可以付钱。”
“”
所以说,脸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
换作别人这么交流,她早就一子一本书砸过去了。
仰晨合上书,利落地爬上四层床铺,把桑觉的东西一一扔下来“褥子不用换了。”
桑觉歪头“可是你不是不睡别人睡过的床吗”
仰晨往下瞥了眼“狗可以。”
“”桑觉没听懂,但好像被骂了,又好像没有。
仰晨倒没有骂人的意思。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毛绒绒的小宠物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生物。
桑觉躺在一层床上,终于能安心地翻来覆去了。
他有点想念霍延己的手,想被他摸尾巴,想他碰碰另一个自己。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在训练场的场景。身下是滚热的沙子,霍延己搂住他的肩,边包住他的手,边用起伏不大的低哑语调道“不是问我不在,要爆炸了怎么办”
“就这么办。”
“闭上眼睛,自己弄,想象这只手是我的。”
可是这里人多,己己说,那些属于私密事,不方便在人前为之、言之。
桑觉只好打开背包,拿出一条黑色的长皮带,也是他偷偷带出来的。
就是霍延己第一次帮他,绑住他嘴巴的那条皮带。
这会儿,本来平整无暇的皮带上多了不少牙印,都是桑觉这些天咬出来的。他用力叼住,就像小兽叼住了喜欢的玩具,咬得很紧,不松口。
霍延己真的很恶劣,坏透了。
丢下正处于春天的恶龙独自在家,奔向远方,哼。
蛛网黏住了足足三只蚁狮,狠狠砸向断裂的尖锐长柱,重力之下,蚁狮的脊背直接断裂,被捅穿的腹部留下不止的黑绿色液体,失去声息。
终于解决了这一片最后几只蚁狮,有了喘息的空档。
卫蓝收回蛛网,道“全员支援e区隔离墙”
“是”
卫蓝眺望了眼侧方,她有很多士兵在那边。
眼底倒映着袅袅黑烟,昔日坚固的主城建筑尽数坍塌,周围唯一幸存的是右侧那栋塌
了一半的居民楼。
一小断墙壁被钢筋撑住,挂在残破的边缘,摇摇欲坠。
最终,钢筋还是没能挽救这节断墙,砸进废墟掀起一阵尘土,“轰隆”一声
尘土散去,一个中尉捂住手臂踉踉跄跄冲出来“上校”
卫蓝收回蛛网,身姿依旧挺直,一如既往的冷静平淡,注视着自己的中尉,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中尉捂着手臂,呼吸越来越粗,他望着面前的女人,艰难道“狮鹫队全军覆没g区守不住了。”
他也是狮鹫队一员,明明自己还活着,却说全军覆没。
卫蓝看向他的手臂,平静道“没有监管者了。”
中尉尽可能平复着呼吸“我给自己留了一发子弹。”
所有士兵最怕遇到的就是地底污染物潮袭,不论是蚁类、蠕虫、老鼠,污染性都极强,且体型巨大,能在土里来去自如,污染性极强,且皮糙肉厚,很难完全杀死。
枪对它们毫无意义,可这次的畸变者士兵却都带上枪走上前线
因为监管者解散,不会再有人在必要时候给予他们没有痛苦的了结,只能自我了断,或在关键时候给战友一枪。
唯有真正自己承担起这份责任的时候,才知道开枪的时候手有多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