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检查做完,当温岭西把江耀带回诊室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等候的徐静娴,再次如惊弓之鸟般地跳了起来。
“怎么样”徐静娴几乎一刻都等不及,她伸手将儿子拉到身边,仿佛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即便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可怕的天敌,她仍然反射性地想把儿子护在身边。
这样的过度保护反应,让温岭西心中的猜测愈发得到证实。
恐怕,这一次,出问题的不是江耀。而是徐静娴自己。
温岭西暗叹一口气,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
他决定顺着徐静娴的话聊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出把这位退役芭蕾舞者变得如此失态的原因。
“您说的那个粘液,有送去医院或者实验室化验过吗”温岭西知道江耀的父母人缘很广,在各行各业都认识不少朋友,“确定是蜗牛的粘液吗”
“没有没有办法”徐静娴的眼神变得茫然,她缓缓摇着头,“那个粘液很快就会干涸消失,特别是在阳光下。所以无论是用棉签擦拭,还是直接把他的衣服枕头送过去,都没有办法检验他们什么都检测不到。”
果然,在来到精神卫生中心之前,徐静娴已经尝试过了一切办法。
温岭西想了想,又问“那您有没有试过让他换个地方睡觉呢比如,在干净的客房里,或者是外面的宾馆”
“我试过了,我都试过了”徐静娴的语速忽然变快,她不断地摇着头,慌张而惶恐地喋喋不休,“不管我让他睡在哪里,蜗牛都会来我甚至试过整夜整夜地开着灯,陪着他,可是我每次都会撑不住睡过去我喝咖啡冲冷水澡甚至掐自己都没有用,我每次都会睡过去摄像机里也什么都没有那只蜗牛是隐形的,可是它很大很大很大”
这是很明显的精神崩溃迹象。
“江太太江太太”温岭西心里一跳,连忙安抚徐静娴。
他轻拍着徐静娴的肩膀,试图让她恢复平静,与此同时有些担忧地朝沙发上看了一眼。
还好,江耀已经睡着了。他没有看到母亲崩溃失控的模样。
江耀蜷缩在沙发上,那只红色的七星瓢虫从他摊开的掌心逃脱,正顺着手腕,一点点地往上爬。
不知怎么,比起徐静娴近乎癫狂的表现,小瓢虫顺着少年手臂爬行的画面,令温岭西感到更加恐怖。
他急忙走过去,想抓走那只瓢虫。
然而手指还未触及,却顿在半空。
温岭西犹豫了一下,转身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用纸包上,这才把七星瓢虫放回到盆栽上。
七星瓢虫欢快地爬进了泥土里。
温岭西莫名松了口气。
身后再次传来徐静娴不安而无助的声音。
“温医生,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他”
温岭西转过头,看到徐静娴已经眼眶发红。她的睫毛轻颤着,如同冰湖上一只心碎的天鹅。
温岭西沉默片刻,道“江太太,您的丈夫最近在家吗”
徐静娴摇了摇头“他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了。”
温岭西拿起徐静娴面前的一次性茶杯,走到饮水机旁边给她加了点水。
尽管徐静娴到这里以来一口水都没有喝过,茶杯几乎是满的,但这个加水的行为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帮助她放松。
“那么您自己呢我听说我们花滑省队邀请您去指导他们训练”
“那个我已经推掉了。”徐静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