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国公府的大门从里打开,裴安一身大红喜服走出来时,门口早就闹翻了天。
林让见人一出来,立马挥手,学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唱腔,“上唢呐”
国公府迎接的队伍,原本就有二十来人,这一加入,两方争着劲儿吹,两边腮帮子鼓起来,像极了呼着气的田蛙。
唢呐铜锣的喜庆声,彻底打破了青色天际。
接亲的队伍,从街头一过,多数都披了衫子出来看热闹,临街的一排客栈,窗户打开,一颗颗脑袋凑出来,伸长了脖子。
当年裴安高中状元郎之时,临安城的百姓大多都目睹过他的风采。
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官场上他是如何阴险毒辣,百姓们横竖也见不着,即便听到传闻,也没什么切身感触,一眼瞧去,先入眼的便是他那副好看的皮囊。
今日一身大红喜袍再次加身,骑在马背上,比起两年前,风姿只增不减。
要说这临安城内,谁家小娘子的容貌能配得上他,百姓大抵也只能想到王家的三娘子,王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以来才子配佳人,都会称为一段佳话。
如今两人当真走到了一块儿,情理之余,心头还有几分激动,胆儿大的公子哥儿,冲着马背上的俊俏新郎官囔了一声,“裴公子,小的们就在此等您将三娘子接回来。”
话毕,周围瞬间哄笑了起来。
接着又一位公子道,“裴公子,小的同人打赌,堵您和王家三娘子天生一对,早晚会成一家人,如今也算是赢了,得来的银两,待会儿给您挂到国公府账上去,如何”
话音落下,耳边安静了一些,彷佛都在等着裴安的回应。
马上的少年郎,唇角轻轻一扬,朗声道,“恭候郎君,粗茶淡饭,还望海涵。”
那声音,如初雪融化后的清泉水流,明朗清透。
得了这一声回复,街头瞬间被高涨的人潮声和尖叫声淹没。
百姓们看着前方马背上,缓缓抬手轻挥的少年郎,心中突然涌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激昂。
临安是裴家生根的地方,当年裴家任职临安的节度使时,一面减免税收,一面鼓励百姓经商,自力更生,开拓出了海域,为了确保百姓的安危,还用官船护航。
比起其他地方,临安的百姓早早就要比其他地狱的富饶。
若裴国公还在人世,国公府的两位郎君都还建在,此时那马背上的少年郎,又怎会形单影只。
又或是临安没有成为南国的都城,依然归裴家治理,他便是这京城之内,数一数二的富贵公子哥儿。
本该是鲜衣怒马,潇洒恣意,无忧无虑。
接亲的队伍,继续往前,沿路人潮声从未断过。
王家的灯火也燃了个彻夜,翌日,芸娘早早便被青玉叫起来,先洗漱,再穿婚服,里面几层都收拾妥当了,才开始梳妆。
天还没亮,其他院子里的主子们,还没起来。
屋里就青玉和连颖两个丫头陪着,两人手撑着头,靠在妆台前,一边趴一个,目不转睛地看着嬷嬷替她捯饬妆容。
几盏星豆灯火,照在屋子里,很安静,却很温馨。
青玉盯着芸娘,越看越欢喜,“小姐,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奴婢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占上一点小姐的容颜呢。”
连颖无情地怼道,“那估计得扔回炉子里,重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