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将炸酥鱼放到一旁的白瓷盆里,将盖子盖好,免得热气跑出去,就见案板上还有一盘已经剥好的虾仁,一只只全给处理干净,虾仁色粉白。
她看了一眼,又去把香椿拌豆腐给收好,才问方父,“爹,这虾仁是打算怎么做?”
方父拿出一碗清早送来的春茶,撒一把用温热水泡开,他拧紧盖子笑着道:“这时候虾正好吃,我寻思着你小溪姐第一次来,只做点酥鱼太寒酸了些,再做盘春茶虾仁。”
虾仁这菜其实很能搭,清炒拌蒸煮,还有跟茶搭在一起是绝佳。在临城中,大户人家吃的是龙井虾仁,到了苏城,碧螺春满地,那虾仁又成了碧螺虾仁。
陇水镇也没有什么名茶,索性谷雨摘的春茶喝起来味道上佳,拿来做一道春茶虾仁也不赖。
方父做这种无需用浓油酱赤的菜,显得还是略微拘谨了些,因春茶虾仁更讲究的是清,是淡。
虾仁要先上浆,薄薄地裹一层浆料上去,粉得沾的匀称,换锅清油,不能烧得太热,趁油还没热时就夹一只虾仁放下,炸到虾仁全身蜷缩泛白为好。
全炸好得换个小炉子来,小铁锅一搭,沥好油的虾仁放下,春茶泡的水浇淋,茶叶也得放,锅铲翻炒,有股时浓时淡的茶香气。
方父盛出摆盘,锅里还留了几粒,他小心地将茶叶给立好,转过头对阿夏道:“尝尝这春茶虾仁,我也没做过几次,不晓得味道跟旁的比起来好不好。”
“我闻着就觉得香,”阿夏很郑重地表示,拿筷子的手却一点都不含糊,虾仁表皮有点滑,她用了点力气才夹起来。
这种用来跟茶炒的虾仁一点都不大,专选的是模样小巧的河虾,不说一口一个,三四个都能全塞到嘴里吃下。
阿夏很少这样吃虾仁,她更喜欢虾是虾,茶是茶,不过两种炒在一起时,虾上就沾了茶味,是淡淡的香,清鲜又脆,很素净。
她朝方父点点头,听见外头有小圆子的叫声,它只会在方觉回来时摇尾汪呜,阿夏想应当是南溪姐一道过来了。
果不其然就听在外头忙活的方母亲热的声音,“小溪来了呀,快到这边坐,好些日子不见,又标志不少。来伯母家可别客气。”
阿夏出去后南溪把带来的食盒放到桌上,面上带笑回道:“我也是好些日子没见到伯父伯母了,今日又是谷雨,就想着上门来看望一下伯母。”
“想来就来,可千万别客气。”
方母笑得合不拢嘴,太婆还牵着她的手说小话。阿夏凑过去,拿腔拿调,“哎,果然小溪姐过来,我就不值钱了。”
“你少来,”方母拿指头戳她的额头,笑道:“你陪着你小溪姐说说话,我先去里面看看饭菜好了没。小溪你先坐会儿啊。”
阿夏看她走了后,没急着坐下,从柜子里扒拉出不少糕点,倒在盒子里放到桌上,才道:“阿姐,你吃些糕点,饭菜还要等会儿才能好。”
“快坐下来,”南溪半站起来去拉阿夏的手,而后把带来的食盒打开,从里头拿出一小个用油纸包好的东西放到阿夏手上。
她声音不大,“来吃饭也不知道带点什么来才好,刚好家里今日买了牛肉。我娘做了不少牛肉锅贴,我带了一些来当做添菜。怕你馋,特意包了一个,先让你尝尝。”
“阿姐,你可比我大哥,”阿夏察觉到方觉看过来的视线,很快转口道:“你跟我大哥一样好。”
“这还差不多,”方觉坐到凳子上,很自然地摊开手,“我的呢?”
南溪低眉,“没有。”
她说的很心虚,确实是忘了,看到牛肉锅贴满脑子想的就是阿夏应当爱吃。
方觉无言,他略微摇摇头,果然他的地位根本比不上阿夏。
阿夏在一旁乐,边笑边打开油纸袋,露出里头玉米黄的锅贴,月牙状,两头微微露出点小缝。
陇水镇牛肉不多,做锅贴来卖的小贩也都是拿猪肉来和馅的,捏好的锅贴形状跟饺子差不多,不过更长更饱满些。
阿夏曾经看过小贩做锅贴,他们手法好,一张圆皮摊在手上,挖出馅料抹到皮上,手一捏一按,锅贴似弯弓。
按弧度摆到圆盘里,热油滚起来直接笼住锅贴,皮从白到黄,底从嫩到焦。阿夏吃过不少锅贴,她觉得最好的就是皮要软,底要焦,不要糊,肉要嫩,咬开能见到汁水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