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没有人犹豫,出来晃不就是吃喝玩乐。
“那成,我跟船家说一声。”
山南放下帘子,走到船头跟对面的船家交代,“阿叔,来两罐头肚醋鱼,七碗饭。”
“得嘞,等会儿啊。”
船家的声都带着笑,本来都准备划船回去了,结果这么晚还能碰见来吃船菜的。
阿夏探出脑袋,那艘船停泊在岸边,他们的船紧挨着,因此略微一瞟都能看见船家的动作。
这艘渔船跟乌篷船还是有点不同,前头有篷子,伸出一根长竹竿吊着灯笼,中间凹下去,置在那里的两只泥炉子突出头,尾部平直。
那个船家应当是做船菜的老手,从盆子里抓出还鲜活的鳙鱼,利索拍晕,鱼鳞片,两条鱼没多久就叫他收拾的齐齐整整。
他做头肚醋鱼用的不是砂锅,是大铁锅,口大肚大,斩好的鱼头和鱼肚放到盘子上,还得切应季的白萝卜,汁水鲜嫩。
热油一倒,滋滋作响,底下的火噗噗冒烟,鱼块刚下,油星子溅得老高了,声大得都能惊醒河里的鱼。
扑酒,滴酱,洒糖,放汤,萝卜也别忘记滚下去,等汤嘟嘟地响,一锅老香了,煮到差不多,再倒调好的湿淀粉和米醋勾芡,出锅前撒一把葱花。
这个船家不用盘子装菜,用的是瓦罐,口大肚大,夜里吹冷风菜也不会这么快冷。至于饭,他有专门的甑子炊饭,掀开盖子,饭还热气腾腾的。
山南和小阿七接过瓦罐,阿夏她们帮忙拿饭,最后付钱的是方觉,他自认为自己是里面最大的,理应给钱。
船舱里没灯笼了,索性还有只油灯,拿火烛子给点上,光照的不真切,影子都是重叠的。不过完全不影响他们吃饭。
有凳子就坐,没有诸如小阿七,一撩衣摆直接坐到船板上,小小的船舱叫七个人挤得很满,两个瓦罐方觉他们一罐,阿夏三人一罐。
鱼没吃到嘴里,几人都不说话,筷子齐刷刷地往罐子里伸,阿夏夹出一片油光滑腻的鱼肚,怕滴汁,忙用碗给兜着。
随意吹几下,就用牙齿去咬,勾的汤汁先滑到嘴里,是酸甜口的,现杀的鱼最鲜也最嫩,尤其是鱼头里藏着的肉,挖一点在汤汁里滚一圈再放到嘴里,那都得吃到眯起眼回味。
船舱里偶尔有几句说话声,其余全动筷子的声响,到最后两罐子的头肚醋鱼全都见底了,才有人咂摸着嘴巴道:“这味好。”
吃完后,夜本来就很晚了,正是人家睡觉的好时辰,他们也有点犯困,还了船家瓦罐和碗,请他早点回去歇下。
船缓缓地调头划回去,这个点,月都躺在云里只露出半个头,连泛河上的画舫也不唱小调,而是哼起童谣来。
“月光光,绕过墙,照床上,阿囡阿郎,梦里梦见大荷塘。”
弹起轻软的小调,全荡进河湾里,叫人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