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屋的单人床、稻草垫、芦苇席、桌子,西屋的灶台、蜂窝煤炉子、面板、水缸,还有老韩头留下的菜刀、铲子,甚至于用旧木椽子和砖头搭建,用来放粮食的架子,都还在北墙根下摆放着。
每个屋子都走了一遭,老太太情绪忽而有些感慨怀旧的低落,似乎有些疲惫了,她坐到堂桌旁的太师椅上,扭头看了看空空的正堂,微皱眉道:“依老年间的习惯,这里应该有一副挂画的,否则显得太空。”
温朔点点头,有些恭维地微笑应道:“是有一幅画,老韩头仙去后,我摘下来保存了。”
“哦。”老太太笑了笑,略带些打趣地口吻道:“看来还是一副有些年头的画咯?”
“具体多少年头,看不出来。”温朔笑道:“但可以肯定,是一副古画。”
“没给别人掌过眼?”
“奶奶,我是考古系专业的,而且和马有城关系要好,在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能耐,再者……您也知道。”温朔轻声道:“我既然看不出年头,找谁估计也难断代。”
老太太明白温朔这番话里,隐含的那层意思,点了点头。
说话间,就听着街门外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温朔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微笑道:“我去外面看看,应该是这个村的村长,给咱们送点儿饮品啊、瓜果点心之类的小零食。”
言罢,温朔迈步往外走去。
老太太打量着室内的环境,轻轻叹了口气,对黄芩芷说道:“芷芷,你能想到,一位身怀奇术,完全有机会飞黄腾达的高人,却甘心大隐于野,平淡孤苦度过晚年,安然离世吗?”
黄芩芷摇了摇头,忍不住问道:“奶奶,您认识……温朔的师父?”
“是啊,见过两次,而且,温朔的师父和你爷爷,相互救过性命。”老太太简单把一些过往说了一遍,愈发感慨地说道:“世事难料,你会和温朔相识相恋走在了一起,这,大概也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吧?韩克虎此人,你可以说他胸无大志,也可以说他是看淡了世间繁华的世外高人,心境高远淡泊名利。但,当年他还不是去了香江港闯荡,图得无非是名利二字,即便是当初在香江港遇到一些难事,逼得他为保命而离开,却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地潜回东云的,因为,他完全可以找你爷爷求助的,哪怕当年香江港还未回归,以我们黄家的权势之盛,也足以助他在香江港无人敢欺,唉。”
“很奇怪,温朔从来不称呼韩克虎为师父,而是把‘老韩头’挂在嘴边,未免有些不敬。”黄芩芷轻声道。
“称呼一声师父,就是尊敬了?”老太太微笑着摇摇头,道:“以前你爸妈调查温朔的来历身世后,隐瞒了你一部分,后来我也给你看过了,他已经习惯这样称呼老韩头了,师徒名分其实并没有,但,你应该看得出来,温朔并非那种真的不重感情的人,反而极重感情,且极为守信,想必,他这几年也经常会为当年疏忽韩克虎的情感,而内疚自责吧?”
黄芩芷点了点头。
室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院门外,果然如温朔所料,是昨天接到电话之后,赶紧安排人将此处小院认真打扫后,今天又一直留意这边动静的刘茂和,开车送来了热水、饮料、矿泉水、瓜子、苹果、香蕉。
但,有苏胜和另外几位一直都跟随保护着老太太的保镖在,任凭刘茂和怎样腆着笑脸解释,也进不了院门。
“老刘,辛苦你了,先回去吧。”温朔走出街门后,却也没让苏胜等人为难,并未收下刘茂和送来的东西,道:“心意领了,你做得不错,东西我们就不留了,不方便。”
“哦,那行,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吩咐。”刘茂和讪讪地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