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莲靠在出租车玻璃上假寐。
他感觉很不妙,从小腹燃起一团活火,在身躯中顺着神经游荡,游到哪里便着火似的滚烫,双颊异样的嫣红,吐息都带着灼人的热浪。
华光莲半阖着眼,从一片模糊中看去,七海建人坐在后坐上也挺直脊背,造型有点奇怪的眼镜遮住了眼睛,应该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他的室友曾说,他看上去像个清心寡欲的天使,这话也不算说错,华光莲确实不重欲,但也是个成年人,不至于对自己的生理情况一无所知。
他很清楚,他陷入了一场不明原因又突如其来的情/潮之中,他从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全身的肌肉紧张得发痛,他紧紧地咬住下唇,将嘴唇咬得沁了血般殷红,他把额头和脸颊贴着车窗玻璃上,徒劳地抵抗着让他失去理智的热量。
七海建人的神经不由自主的牵连着身侧的少年,叫华光莲少年,全是因为他就像个少年。
身材清瘦,个子也不高,露出来的脸颊和手腕,都白得晃人,即使穿上整套的西装,也不像个上班族,
还记得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跟着同事走到他的面前,白衬衣宽大得兜风,下摆掖在黑色西裤里,皮带束出一掌可握的细腰,像一支精心包装过的、挂着露珠的百合花,脸上还有几分拘谨,很局促地自我介绍:“我叫华光莲,是新来的实习生,请多指教。”
“七海前辈。”七海这个姓氏,在他的舌尖滚过一遍,用他温润的声音读出来,犹如情人密语般缠绵悱恻,语毕,他轻笑一下。
这笑容,仿佛摄人心魄,又真诚得像冬季的一捧初雪,连那点小心翼翼的羞涩都有了别具一格的诱惑力。
稍微夸张点说,不弱于虔诚的信徒沐浴圣光,只一瞬间就让他满血复活,现在他已经可以从精神上蔑视刚才让他身心俱疲的项目书。
车子在东大门口停下,已近深夜,除了门边的路灯,就只有天上的繁星闪耀,在这空寂悠远的背景中,华光莲脸上的红成了恰到好处的粉,他细长苍白的手指无力地抓住门把手,用力推了两下,才打开门。
华光莲摇晃了两下,勉强撑住身体。
见他这样,七海建人不免担忧,他身体前倾,从车窗玻璃间探出头:“真的没事吗,要我送你回去吗?”
有时,七海建人也会对自己过度的责任心感到无奈,他不会对所有人遭受苦难而心软,但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好像不管不行。
他是个理智且成熟的成年人,已经过了想成为能拯救世界英雄的那个阶段,也失去了为他人奉献全部的热血。
克制、理性,是他接下来人生的必须遵守的规则。
如果还能加一个,那就是不要加班。
华光莲用力握住手机,连屏幕都被他的体温感染得滚烫,他勉强找回一点理智,摇头道:“不用了,已经到学校门口了,我一个人回去也没问题。”
“今天麻烦您了,七海前辈,明天见。”
华光莲站在原地看着车远去,冷风吹散了他身体翻涌的热浪,他一步一步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
好热,好难受。
他凭借本能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一关上门,他就靠在门上喘气,被毫不留情咬过的嘴唇有两个清晰的齿印,雪白的衬衣袖口下是白里透粉的伶仃双腕,象牙凿刻成的手指却是岩浆一般火热。